劉立杆走回房間,他看到張晨又倒在床上,還是麵朝著牆壁,蜷曲著身子,一動不動。
劉立杆用手探探桌上的飯菜,還有一點點餘溫,劉立杆說,起來吃飯,要涼了。
“不吃。”張晨甕聲甕氣地說。
劉立杆站在那裏,盯著張晨的背影看了一會,他歎了口氣:“好吧,那你睡一會,起來再出去吃晚飯。”
劉立杆走出門去,他剛走進自己房間,就聽到隔壁門砰地一聲關上了,劉立杆搖了搖頭。
劉立杆在房間裏站了一會,感覺腦子亂糟糟的,不知道自己接下來該做什麼,該怎麼做,他有點氣張晨,有點氣金莉莉,又有點氣自己,明明就是被別人欺負,結果自己人吵成了一團,明明是被人欺負到把頭摁到馬桶裏了,但就是一點辦法也沒有。
他不知道自己這樣做,包括阻止張晨去找海霸天,到底是理性還是膽怯,他覺得他們在這事上,甚至不如小武,小武要是碰到這事,二話不說,一拳先上,讓對方滿臉開花,後麵的事情後麵再說,哪怕天塌下來,哪裏有這麼囉嗦。
他同時很心疼張晨,也心疼自己,想他們一年多以前來到海城,沒有錢,三個人擠在這一間房間裏,經了那麼多的事,吃了那麼多的苦,看起來後來都成功了,但誰知道他們的成功後麵是什麼,他失去了譚淑珍,再失去黃美麗,張晨看樣子,也已經失去了金莉莉。
和失去的痛苦相比,成功算得了什麼,成功要是沒有自己心愛的人一起分享,這成功的意義就要大打折扣。
特別是張晨,他隻是假假地成功了一年,這一年來,他當著總經理,左右著那麼大的一個項目,幾乎把自己所有的時間和精力,都化在那裏,像嗬護自己的孩子一樣,一點點地改變著望海樓,望海樓成功了,張晨看起來好像也成功了,但誰料到這一切會轟然坍塌。
他把一座嶄新的望海樓矗立在海秀路上,卻把自己所有的一切都構建在沙灘上,浪退去的時候,什麼也沒有留下,一如孟平的那塊地,露出水麵的時候可以承載夢想和希望,淹沒在水裏的時候,就隻剩下絕望和悲傷。
浪是牙齒,天是嘴唇,眼淚才是大海的水,每一個兜售自己希望的人,最後都會被現實吞噬。
劉立杆的大哥大響了,他接了起來,是魏文芳,魏文芳和他說,香港的設計稿寄到了。
“這麼快?”劉立杆吃了一驚,看樣子自己和傑森說,希望他們能快一些的話,傑森聽進去了,金縛聰和自己說,他們公司會很重視這個項目,也不是客套話,劉立杆感覺到心裏好受了一些,他和魏文芳說:“好,我馬上過來。”
劉立杆走到雯雯和倩倩的房門前,剛敲了下門,門就被打開了,原來這兩個人,一直就站在門後,劉立杆一進去,她們馬上急急地問:“張晨哥怎麼了?”
“被人坑了,該拿的錢沒有拿到。”劉立杆說。
“多少錢?”倩倩問。
“三百萬。”
“我操,這麼多,那要是我,都要跳樓了。”雯雯叫到。
“我也是。”倩倩說。
“別他媽的囉嗦,我現在有急事要出去……”
“去吧去吧,我去陪著張晨哥。”雯雯說。
“我來和你們說,就是讓你們不要去打擾他,你們裝什麼事情都不知道,該吃吃,該上班上班,萬一看到他,他媽的千萬別愛心泛濫,表露出你們的同情。”
“為什麼?”倩倩不解地問。
“我知道了,張晨哥死要麵子。”雯雯說。
“對,你理解得怎麼這麼透徹?”劉立杆笑道。
“我以前男朋友就這個屌樣,不過,他是沒什麼本事還死要麵子,就是臭美。”雯雯罵道。
“好好,但今天,是危險期,明白嗎?”劉立杆說,“你們裝什麼都不知道,但要幫我秘密觀察他,特別是,他要是出去……”
“我們就在後麵跟著他,防止他想不開自殺。”雯雯亢奮了起來。
劉立杆瞪了她一眼:“他倒不會自殺,我怕他去找人拚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