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七章 少年愁·二(1 / 2)

這片山脈雖處於荊楚大地,卻是終年落雪,與周圍的環境格格不入,也鮮少與周圍人來往,仿佛置於塵世之外,極其悲涼。因此,它就有了一個跟它本身一般淒涼的名字。

塵山。

某一平緩的山脈上,藍衣少女手執雪白色的劍鋒,麵無表情地望著前方。

周圍密密麻麻站滿了人,都左腰佩劍,左胸口上用黑墨紋印著“塵”字。站在少女麵前的,是一位年過六十的老嫗,她雖年過五十,但眼光仍然神采奕奕,一把長劍握在手中。

藍衣少女彎腰閉目,將劍鋒朝下雙手拱起,恭敬道:“燕大娘,請賜教。”

老嫗輕輕點頭,看著少女的眼中盡是讚許:“二小姐,請賜教。”

說完,老嫗率先刺出一劍,劍身周圍,呼嘯著一陣寒風,寒風中夾雜著碎雪,仿佛要將一切都撕碎。

回風卷雪。

即使是看到了如此強勁的一招,藍衣少女依舊是那淡漠的神情,絲毫未變,甚至依舊在做著拱著的手勢。

圍觀的人們原本十分寂靜,卻被少女的這個動作惹得竊竊私語,就連身在戰局中的老嫗,也不由得皺起了眉頭。

也就隻有一旁的一座高台上,那滿頭白色長發的中年人和藍衣少女一眼平靜,正在細細品味著手中的香茗。

白發男子身旁的一位裹在狐袍裏的女子看著藍衣少女,眉頭一蹙:“雪兒未免也太過於自大了,雖說她已連續戰勝了六名燕字輩堂主,但此戰中,她所麵對的孫燕歸卻是燕字輩七劍中名列首位,她若是這樣,恐怕……”

白發男子搖頭一笑:“小妹,你忘了父親的教誨麼,未到論劍比試的最後一刻,不要看輕任何一個人,也不要妄加評論。”

狐袍女子聽言一愣,隨後笑了笑:“也就你這個做父親的向著她。”說罷,將目光抬向了試劍場內。

她說話的功夫,藍衣少女還是絲毫未動,而孫燕歸早已蓄好了此招,朝著藍衣少女襲來。

劍光在空中席卷而來,少女終是睜開了眼睛,漆黑的眸子流淌著流光,像是等待到了自己所想要等的時機。

當劍光拂到她麵前之時,少女的眼中恍過了一絲哀怨,手中宛如霜般雪白的劍鋒猛然抬起,向劍光刺出了一劍。

白劍在她手中掄了半圈劍花,寒意凜冽。孫燕歸的劍光也應此歇停下了片刻。

一劍既出,如千般哀囀,愁腸百結。如有肝腸寸斷徹夜不眠之苦。

少女霜冷的眼眸中,掩埋著淡淡的哀愁。劍招也似應了她的淒苦,顯得無比淒涼。

白發男子見了此劍訣,停下了手中不斷摩擦杯沿的杯蓋,回想起以往那未曾遺忘的往事。而那些自己選擇遺忘的往事,也不知不覺浮了上來。

他神色黯淡,口中卻喃喃道:“此局,勝敗已然明了。”

孫燕歸畢竟在江湖成名已久,即使身在局中,也早早回了神來,一個踏步上前,奇險迅疾的劍招凜冽而出。

可當她來到了少女身前時,卻隻看到了少女臉中的迷離,其劍招中的淒苦,如同遺樓殘玦,斷橋水咽。

恍惚中,她看到藍衣少女斬出了一劍,帶著殘缺不全之美。

旁人隻覺戰局上一片縹緲,再定睛,孫燕歸已經跪伏在地,六神無主。

藍衣少女緩緩收劍,淡然道:“抱歉,燕大娘,得罪了。”

周圍人皆是大驚,亦或是驚訝於燕字輩七劍之首敗於少女的劍下,亦或是驚於少女即使擊敗了孫燕歸,也仍然平靜的神情。

白發男子在高台上緩緩站起了身,眼神呆滯地望著這一切,半晌,終難掩臉上欣喜,道:“雪兒她聽雪五載,終是將這個劍訣練至大成!塵山微生族,將在她手中崛起。”

狐袍女子滿眼噙淚,看著白發男子,她知道,自己的哥哥在等這一天,等了太久太久了。

她站起了身,將白發男子輕輕托起,攙扶著他飄落至藍衣少女的麵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