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九章 千古一書鴻門宴(1 / 2)

安之回到鬱金堂的時候,司善保已經帶著一疊寫好的賬目在花廳等了兩個時辰。安之一進門,司善保便撲通一聲跪在地上,安之一抬手,示意他可以站起來。

司善保將賬目雙手捧在安之麵前,安之拿起一本,隨意翻了一頁來看:“司先生,你好像很怕我。”安之頭也沒抬。

司善保沒言語,安之抬起頭,見司善保頭上已經滲出細密的汗珠。不僅散漫一笑:“你在怕什麼?”司善保將賬目放在安之身旁的紅木茶幾上,取出手帕將額角的汗珠擦上一擦:“臣不是怕您,臣是敬畏。”

安之饒有興味的問道:“哦?敬的是什麼,畏的又是什麼?”

司善保說話總愛賣弄個小聰明,讓人一聽就知道他說的是聰明話:“敬的是您的本事,畏懼的也是您的本事。”

安之知他在試探自己的態度,便故作不明的問道:“這話怎麼說的,我可就聽不懂了。”

司善保笑道:“您自然不會不明白,臣的心思,您看的真切。”

安之正要還口,豫遊一挑門上珠簾,走了進來,單膝跪地道:“主子,金樞使錢可若手下,鄧柳夫人來了。”

安之瞥見司善保坐立不安的模樣,故作沒看見,叫一聲請進來。半晌鄧柳嫋嫋婷婷的走進來,環佩叮當,安之見狀覺得很不雅。

鄧柳眼神很魅,像是要把天下男人的魂魄都勾到手裏才算舒心,鄧柳嬌嗔一笑:“主子,我家錢老爺請主子赴宴,請主子賞臉。”

這話聽得人心裏很不舒服,沒有下人宴請主人的說法,不免有僭越的嫌疑,安之望著鄧柳,鄧柳打量著司善保,各懷鬼胎,居心叵測。

安之心裏很亂,太子留下的家當富可敵國,可這亂攤子也不是一般人能收拾得了的,一著不慎,再想翻身就難了。

“鄧夫人,把拜帖留下,你可以退下了。”

豫遊接過拜帖,奉給安之,安之打開來看,隻看見自己的名,便知道是鴻門宴,笑道:“你回來。”

鄧柳一行至門口,聽安之叫她,不由得一驚,笑盈盈的轉過頭來:“主子,還有何吩咐?”

安之將帖子放在茶幾上:“怎麼?錢先生,隻請了我一個人?別人不說,兩位樞使也不在列嗎?”

鄧夫人現是一愣,便灑脫笑道:“您瞧我這記性,可不是忘了。”說罷從袖口裏取出兩人的請帖,豫遊接了,鄧柳訕訕的退去。原是鄧柳和錢可若商量好的,安之若不問,其他兩張請帖也不拿出來,讓她隻身前來,更好對付。

今見安之問了,便知道安之也不是頭腦不清的人,愈發是不好拿捏分量的角色,一時麵上不好看。

安之拿過請帖來,遞給司善保:“司先生你也不必戰戰兢兢的,人生在世,仰不愧於天,俯不怍於人,這就行了。”司善保接過請帖,踹在懷裏,一拱手:“主子放心,是非曲直,司善保看得清。”

司善保退去以後,豫遊才好坐下。安之和豫遊有言在先,私下無人的時候,不分主仆。“這可不能去,擺明了是一出鴻門宴,你不能以身犯險。”

“我非去不可。”安之笑道:“我到要讓他們看看,誰才是主子。”

提起筆來,寫了一張菜單:“赴宴當天,把這些給我備齊了。”豫遊接過讀了一遍,皺著眉,踹在懷裏,囑咐道:“錢可若心懷不軌,他的東西可不是那麼好吃的,小心中毒,白白送了命就不值當了。”

錢可若的宴席擺在他的府中,有美人紫蘭引著穿過一片假山,假山都是用大塊的太湖石堆積而成,最高的又兩層樓高,最矮小的也有一人多高,走在當中很是壓抑。

紫蘭笑道:“我們老爺在裏麵恭候。”

跟著紫蘭來到一處清淨的二層小樓,坐在二樓可以看見院中各處美景。

門上牌匾嶄新,像是新近換上的,上麵隸書燙金大字“淩煙閣”。安之不由的一笑。淩煙閣原是漢代表功臣的地方,在自家花園裏取這個名字,未免矯情。

安之落了座,各個桌麵上唯有幾個攢心盒子,裏麵盛著蜜餞和小果子,各色炒貨。一杯清茶,桌邊擺著鎏金博山爐,裏麵燃著沉水香。

豫遊笑道:“錢先生,你在搞什麼名堂,難不成就一杯清茶,便把我們打發了,你也忒小氣了。”

錢可若淡淡一笑,拍了拍手,大門打開,端著菜肴的侍女魚貫而入。

“各位,這一道菜,叫開水白菜,選用鮮嫩的菜心先煮熟,將汁水攥幹淨,配上高湯,所以此菜,全靠好湯。”

安之聽他話裏不善,菜是主人,湯是臣子,此地又叫淩煙閣,乃是錢可若暗示自己勢大財粗無可撼動的幌子。

那湯放在桌子上,安之瞥見,金黃湯汁澄澈若水,儼如茶,醇似酒,便道:“正所謂,為官清如水,不該有的一丁點兒都不能有。湯清如水才好入口,若是混雜渣滓,整盤菜也就沒有嚐的必要了,你說呢錢先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