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章 未可血染淩煙閣(1 / 2)

安之一縮手,從袖中取出一方蠶絲雪白手帕拿在手中,將劍鋒血跡擦去,刀劍入鞘,重新坐了上座。

刺樞幕中十幾人推推搡搡地將錢可若餘黨推上近前,十幾個跪成一片,五花大綁,跪在地上,再也起不來。

撤了桌子,司善保將賬目一一分了類送到安之麵前,指著麵前幾人一一對號入座。

“我今天就算不問,你們也必定知道該交代什麼,那就不費事了,該說什麼,就說罷。”安之拿過司善保備下的名單,用筆圈了一個叫梁福勒的:“誰叫梁福勒?”

叫梁福勒的雙膝向前蹭了蹭,一頭磕在地上:“小人便是。”

安之道:“你有什麼要跟我說的?”

梁福勒左右看看,便惶惑道:“主子容稟,這些事兒,原是紫蘭夫人吩咐我們做的,我們隻是聽命,具體怎麼個明細,小人等一概不知。”

安之笑道:“那也不難,”轉而吩咐豫遊道:“把紫蘭夫人請上來。”

說時,兩個刺樞士人拖著一具血跡斑斑,腥臭異常的無頭女屍前來,另一有一人捧著一個托盤,當中盛著紫蘭的頭顱。

安之道:“梁福勒,你到是問問她,”見梁福勒麵色鐵青說不出話,身體抖得如同篩糠,安之斥道:“怎麼,問不出口?”

“回主子,紫蘭夫人,她已經死了。”

安之笑道:“原來你知道她死了,所以才往死人身上混賴是不是,不如你去陰曹地府問清楚了?”豫遊端上茶來,安之捧起來品了一口:“你們是說還是不說?我可有的是時間陪你們拖延。”

豫遊手下人取來冰水,將鄧柳潑醒,也推上前來。

安之還未發話,盧郅隆所派的文武官員便跪在近前:“啟稟公子,臣有侯爺有信函一封,現帶到。”說罷將一封信函呈上,盧郅隆斬斷解說寫了幾句,安之讀罷,帶著豫遊便往昱忞侯府邸去了。

盧郅隆的車駕正侯在錢府大門口,大有嚴陣以待之勢,安之也不解,便隻有上了車,再做打算。

安之隨著盧郅隆的近身侍衛金旻去花廳奉茶。光線有些幽暗,燈架上一排排的蠟燭如盈盈星光,盧郅隆一席皂衣,腰間係著白玉螭龍紋蹀躞,頭戴白玉發冠。

活脫脫一個玉皇天將,又恰似驃騎在世,劍在手中如魚入大海,遊龍走鳳,騰蛟起舞,劍鋒所指,望風披靡,寶劍上下翻轉隻見銀華閃閃,如江河波光粼粼。

風聲瑟瑟,如立於翠竹之巔,聽竹節顫抖,步伐穩健。好一個風華絕代,好一個英雄年少。天涯小徑縱馬踏,青冥蒼穹任鵬飛。

安之站在門口,望著盧郅隆的身姿,不禁蹙眉,想起趙勝也曾經在自己麵前舞劍,安之突然明白,任何人對於自己當前的認知能力通常是不自知的,這就意味著,人不能提前熄滅錯誤那正在燃燒的引線。

安之走進來時,盧郅隆心情大好,收了寶劍,欣然道:“公主請坐。”把劍遞給侍女,又接過侍女手中在加了蘆薈汁子的熱水中擰幹的手帕拭汗。

安之倒是愈發摸不透盧郅隆的脈,也不敢太隨意,便從鬥篷中伸出手來,冷冷道:“免了。”

盧郅隆笑道:“公主為何如此惱火?”

安之道:“侯爺,我說過,不需要別人替我清理門戶,你今天貿然派人前去,是想叫人嘲笑我無能,還是您覺得三樞使可欺?我倒想請侯爺給我解釋解釋。”

盧郅隆站起身來,拱手一禮,真誠笑道:“公主,我何嚐越權什麼?你我既為盟友,我當然要為你的安全負責,再說,公主雖然明悟,但也不是事事精通,查賬這種事,不是公主逼迫他們,他們就能招供的,所以我派去的人都是查賬的老手。公主且寬心,不出三天,這件事,必然水落石出。”

安之垂下眼瞼,思量片刻,覺得他說的有理,加之盧郅隆待人真誠,便也隻好如此。

盧郅隆笑道:“我還有一件事,想要請教公主。”

說著一招手,十二個宦官捧著捧盒低著頭快步走上前來。從捧盒中取出十二碟點心,各色果子。

一班樂姬也各自抱著琵琶,秦箏,笛子,箜篌,等樂器在邊上排開。

安之在盧郅隆下座桌邊做好,女婢放下一掛三千顆同等大小珍珠編織而成的珍珠掛簾。

簾外燈火明亮,簾內幽暗。簾外一座錯金熊足博山熏爐正幽幽的燃燒著百合桂花香餅,兩盞鎏金長信宮燈一左一右擺在珠簾兩側。

先是三聲琵琶起,如石破驚天,急如軍令,緊接著箜篌流轉,輕盈婉麗,橫笛一聲,吹得人,肝腸寸斷。隻見一窈窕女子,身著血紅舞衣,腰間玉帶也以紅珊瑚串珠和血玉裝飾。麵上妝容冷豔而不妖媚,眼似流波,眉目含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