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五章 坐看碧水向東去(1 / 2)

衛國陵君府外,站著兩雙懶散的家丁,依著門柱說著幾句不鹹不淡的廢話。

豫遊翻身下馬有些踉蹌,他已經三天三夜沒有休息,眼下鴉青一片,形容憔悴,單膝跪下手中握著寶劍,一拱手:“衛人豫遊有要事求見陵君。”

幾個家丁你推我,我推你,半晌,晃晃悠悠的走下來一位老實些的:“陵君有話,誰也不見。”說罷,便擺擺手示意他離開。

“我有信物!”豫遊從懷中取出金印包裹,“信物在此!”將手帕包微微掀起一角,露出金印,那金印的形製不仔細看有些像王侯用的龜鈕官印,家丁們打了個激靈,匆匆忙忙叫來管家,豫遊跟著管家進了陵君府邸花廳等候。

茶喝了半盞,陵君才踏進花廳。

“閣下是何人,找我這個無用的老人所為何事?”徐徐走進,坐上了花廳正位。他原是兩朝老臣,是和衛王同宗同族的王室中人,身份貴重,又是功勳卓著,架子自然大些。

豫遊將手帕包打開,放在陵君身旁的茶幾上。陵君拿起印章一瞧不由得一驚。這正是已故的德功太子所持私印。便道:“閣下是太子的人?”

豫遊道:“小民是衛國人,來此不是為了完成誰的意誌,而是見衛國遭難,特來投軍報國的。”

陵君把金印擱在桌上,撚須笑道:“那也應該去軍營,來找老夫,恐怕不是當披甲人那麼簡單,說吧,你來幹什麼?”

豫遊跪地拱手道:“陵君明鑒,豫遊是來做衛國將軍的。”

陵君不由得吃吃一笑,抿了一口茶:“好大的口氣。衛國人從來不缺少愣頭青,每一個人都叫囂著,憤恨自己生在了不公的時代,憤恨自己遇上了暴戾的君主,最後怎麼樣了,連時事都看不清楚,還想從政?”

豫遊恨恨的咬著牙,仿佛眼中要沁出血淚,聲音也哽咽道:“老太傅!我的國,是強權專製落後腐朽的結合體,王朝統治者的愚蠢的治理大政把一個曾經繁盛的國家一步一步引入深淵,把人民推向水深火熱,最後,恬不知恥的自稱“上天國度”。愚民的程度已達到了極點,我想要改變,難道還是莽撞無知嗎?”

陵君垂下眼瞼,仔細把玩著那枚金印,輕描淡寫的問道:“你既非名士,有無軍功,我即便把你放在將軍的位置,你能坐穩嗎?”撚著長須,打量豫遊一眼:“年輕人還是不要好高騖遠了。”

“我!”豫遊欲言又止,他本想把同安之遊說四國出兵東渚的事情說出來,又怕暴漏了三樞使的存在。思量片刻,便道:“陵君,我來這兒自然有人指派,其中緣故,我也不便詳細解釋清楚。您隻看那枚私印,自然是貴人相送,其中深意,您權衡一二,貴人得知堯榮為戴姬所殺,所以由此一舉。”

陵君見他說的含糊,又像是隱含著些什麼,便問了一句:“貴人是誰?”

豫遊未曾解釋:“實話告訴您,我主子得知衛國權柄掌握在堯榮和戴姬手中,寫信勸阻戴姬,誰知戴姬一時大悟便匆忙把人給殺了,我主子怕衛國守備空虛,所以讓在下前來。主子的身份實在不便透露,您看信物便知她也是衛國王室中人,隻是不好現身罷了。”

陵君細細想來,別的好說,隻是信物難得,堯榮和戴姬的事情因果,又被豫遊說的坦白,想來他主子有些來頭,也是隱忍蓄力的角色,便道:“既如此,豫遊先生,便隨我一同麵王,你說的事情,我自會調查,如若您真有本事,我便會同諸將尊你為首,你看如何?”

豫遊大喜過望,當即跪下連連叩首:“謝老太傅成全!”

豫遊在衛國拜將封官的消息不脛而走,刺樞使之位空缺,讓這讓信樞使司善保成了三樞使中一人之下萬人之上的角色。

金樞自從出了錢可若的事,金樞使的位子一直空著,一應事宜又鄧柳夫人戴罪掌管,刺樞無人掌管,衛樞(安之)原也不當一回事,隻是見司善保蠢蠢欲動,隔幾天便登門拜訪,出言試探,方知道事情不妙。

衛樞和盧郅隆打過幾次交道後,也著實對他了解一二,兩人漸漸隨和起來,後來兩人見麵也不行禮,都是直話直說。盧郅隆交代了門房,隻要是衛樞的人來,一律不必多問,同自己家人是一樣的。

清晨的侯府,在晨起第一縷日光中沐浴著,層台疊榭,碧瓦朱甍。雕欄玉砌,釘頭磷磷。遠望是鴻圖華構,近觀似桂殿蘭宮。

衛樞出入侯府從來都是一身男兒打扮,用過早膳便往侯府去了,穿一身月白的絲綢暗紋深衣,雪白色暗紋錦裳,腰間挽著回紋腰帶,係著蟠螭紋血玉佩,別著衛王劍,足蹬千層底長靴,係著金絲竊曲紋黑披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