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六章 招招設陷連環計(1 / 2)

暮雲靉靆之際是上元節最熱鬧的時候,整個城市洋溢著祥和喜悅的氣息。

比起衛樞(安之),茹蘭顯得更為興奮,頭上帶著買來的韓湘子麵具,像飄忽不定的流雲,流連於各種商販的小攤。

衛樞頭戴銀冠鑲勾雲白玉璧,用一根鑲包海紋石的雕花銀簪固定。前襟雪白底色,繡著寶藍色團形圖案,圖案是精心設計的,一側密集的線條仿佛雜草叢生,一麵稀疏似潺潺溪流。脖子上掛一塊羊脂白玉無事牌,嫩黃的編織繩格外顯眼。腰係著一條黃玉雲龍紋腰帶,正中間的透雕淩霄花帶扣白玉沁黃很是精致,一側掛著黃玉龍首觽,銜蓮玉鹿騰雲佩,還有荷包等物。手中仍是那把從衛宮中帶出來的折扇。

這會兒雖是晚上,可是摩肩接踵的也熱得很。

雖是出來玩耍,衛樞仍就不敢掉以輕心,自從官拜都督之後,她的心總是懸著的,凡事都要多想幾次,常常覺得自己活得很累,每每這個時候,茹蘭總是笑著說她活該。

衛樞跟著茹蘭的方向,難得悠閑。

啪的一聲,不知什麼東西從眼前劃過,衛樞自然的向後閃了一步,定睛看時,原來是個做工精致大方的荷包,從裏麵咕嚕嚕的滾出幾顆檳榔球。

緩緩地抬頭望去,一個身量盈盈的少女正羞澀用手帕遮住半張臉,一雙柔情似水的眼睛正偷偷的瞧著她。衛樞被她這樣盯著看有點不好意思,不自在地低下頭,把手袖在背後,沒有撿那個散發著梔子香氣的荷包。

她畢竟是個女人,沒法像一個真正的年輕公子那樣去和一位美麗的小姐打交道,同為女人,這個年紀略小的少女到底想做什麼,她心裏很清楚。

公侯小姐不論什麼樣的理由都不會以這樣的姿態出現在別人麵前,樓上這個女孩兒無疑是舉止輕浮的,換做別的正人君子必然不屑一顧,隻不過衛樞自己比她也強不到哪裏去,更加沒有資格向她投以鄙夷和不屑,站在樓下,一時不知是去是留。

“鎮國候,不如上來一敘啊?”

衛樞聽見這個熟悉的聲音,自覺的抬頭去看,一個偉岸的男人擋住了女孩,原來是令尹莊股。

衛樞從不和任何一個朝臣結交,尤其是這種老奸巨猾之人,為的是避免自己的身份暴露。在軍中尚且有一身鎧甲遮掩漏洞,這會上去分明是原形畢露。

主人盛情邀請,不上樓著實失禮,失禮並不可怕,拿身份冒險,她是萬萬不敢的,便謙恭的拱手作揖道:“大人家宴,在下不便攪擾,軍人嗜血,恐怕驚擾寶眷,在下先行告辭。”說完吩咐茹蘭把荷包送還。

出於女性對於情感的敏銳直覺,衛樞不想和這位小姐過多接觸。

茹蘭原是上樓去還荷包,但莊家小姐並沒有接,而是笑盈盈的望著茹蘭:“姐姐,你真好看,我能常去同你玩耍麼?”

茹蘭端莊溫婉的回答道:“小姐謬讚了,奴婢身份卑微,能得小姐抬愛,實在榮幸。”她自幼便跟著宮裏的教習掌事學習禮儀,畢竟是宮裏出來的,言語姿態大方得體,比莊股的女兒更勝一籌。

茹蘭頭上留著稀疏的碎發劉海,窗口冷風一吹,細碎發絲在凝脂似的額上輕撫,微微的刺癢,茹蘭仍舊忍著不敢伸手搔癢,為恐他人恥笑,有搔首弄姿之嫌。

“冒昧問姑娘一句。”莊股一開言,茹蘭便轉向他,畢恭畢敬的道了一聲是。令尹點點頭,心裏很是受用,暗自佩服茹蘭的穩重:“鎮國候如今可有家室?”

茹蘭的驚訝僅僅在眼眸中轉動了一刻,便莞爾一笑,搖搖頭。

莊股向樓下的等候的衛樞瞄了一眼,和藹的笑著,叫人賞茹蘭一金。茹蘭沒有拒絕,她大抵明白了莊股的算盤,將那荷包交到一個下人手上,並不帶下樓,施了一禮,便下樓去了。

“侯府侍女的行止絲毫不遜色於王室宗親,衛國禮教甚好。”莊股笑著對樓下的衛樞拱手回禮,一麵笑著說給女兒聽。

莊家小姐心思單純,絲毫沒有聽出父親話外之意,隻是微微欠身,偷眼去看樓下的衛樞,莊股望著女兒癡癡的模樣,露出那些愛同他人攀比孩子的父母一樣的神情。

“回府!”

女孩十分委屈的跟在莊股的身後。

衛樞沒有親自送荷包回來的行為在任何一個知禮之人的眼裏,都意味著對一個失禮女性的隔膜和不屑一顧,莊股覺得麵子上過不去,他從來不曾想過,自己嬌寵之下的女兒,舉止竟然會如此輕浮。

“恐怕,令尹大人有些特殊的想法,這下怎麼辦?”茹蘭的心情也漸漸沉重起來,“少不得,最後要…”茹蘭沒有說下去,而是用淩厲的神情代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