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紓輕輕捧著公子從的臉頰,用帕子拭去他臉上的淚水,靜夜中的淚水,總是讓人心痛:“母親並沒有說你完全錯了,在母親眼中,你一直是最優秀的。因此你不能沉浸在失意中,你肩負著比別人更重的使命,你必須盡快的從愧疚中抽身。”
“我,”公子從語塞,他無言以對,天給的擔子太過沉重,甚至不如做一個無能的庸人,承受一場苦難,至少,他還有理由將沉重和壓抑推卸掉:“母後,母後,你不懂我的心情,你不知道,你不明白,我真的好累,我做不到。”
元紓輕輕撫摸著公子從的頭發,淒然苦笑道:“你必須要麵對,必須要有夢想,必須把你失落的前途找回來。在漫長的青春歲月裏,如果,過早的失去夢想,就意味著生命,過早的凋零。你是世子,同你的兄弟相比,你最接近權力,因此也就牽引著成千上萬人的熱切目光,不光是你的父親,就連朝臣們也無時無刻不在觀察和判斷你的品行和能力。作為長子,你應該比任何人都要嚴格的遵循道德的指南,那是你在年少時必須積累的高尚品質,你的品質不容任何瑕疵存在,你懂麼?”
公子從聽出母親的暗示,但仍不知道事情該如何解決,隻是怔怔的望著元紓。
“母後,您說我做了這樣的醜事,我哪兒還有臉見人啊。”公子從失悔,左右開弓的狠命抽打自己的臉頰,隻把兩邊白皙的麵皮打的紅了一片:“我哪兒還有什麼前途啊。”
元紓握著兒子的手,目光中帶著堅韌與肯定:“你是世子,怎麼會沒有前途呢?你做了什麼事兒,那不是一場誤會嗎?金逄大人已經去求大王,這件事很快就會水落石出了。”
“那,那可是欺君之罪,母後,”公子從跪在地上,急迫的拉著元紓的手:“母後,這要是被父王知道了,可不得了,兒不孝,也不想連累母後。兒臣情願一人領罪。”說著便掙紮起來。
元紓拉他不住,一時急切,在公子從臉頰狠狠抽了一耳光,清脆的響聲落地,兩個人都呆住了,元紓住不住的流淚:“從兒,千萬不要一時衝動,金逄大人已經決意替你翻案,你若是真的心疼母後,就聽話,千萬不能認,否則,你父王雷霆震怒,不光你,和母後,連金大人都難逃一死。天快亮了,你自己好好想想吧,母後先走了。”
天剛蒙蒙亮,隻聽得戶部大門外,重鼓聲聲,響徹天宇,戶部尚書林賁慌忙出來看,隻見金逄的車駕當當正正的擋在戶部大門口,所帶的隨從把戶部門外圍了個水泄不通。
林賁見金逄穿著官服,滿臉沉重,便滿臉堆笑的迎上來:“金大人,這是什麼風吧您出來了。您大駕光臨,我這小小的戶部真是蓬蓽生輝啊……”
“行了行了,林大人,好歹也是堂堂的朝廷命官,你這樣恭敬,可有諂媚之嫌,不知道的還以為我老頭兒,有多大派頭。”金逄背過手去,挺直了腰杆。身旁一宣旨太監跨上前一步,將聖旨展開:“上諭:公子從案,或為陷害,或另有隱情,著上卿金逄協理此案,欽此。”
金逄望著戶部門前光滑平整的十二級漢白玉台階,拉著林賁的手腕,笑道:“林大人,請吧。”
林賁怯怯的做了大堂的正位,金逄做了大堂上的副座。
驚堂木一響,林賁卻偏過頭,眯著眼笑道:“金大人,您要不要說點什麼?”
金逄禮敬,微微一拱手,笑道:“確實有事要說,林大人,那就別怪鄙人反客為主了。”
林賁諂媚笑道:“說什麼主客,您是大王派來重審此案是協理大臣,大人有何吩咐直接言語一聲就成了。”
金逄麵上的謙遜刹那間一掃而空,嚴肅道:“傳令,把誣陷世子的婢女們帶來重審。”
一盞茶的工夫,衙役押著兩名侍女,架著公子從到了大堂之上。
“那女子,當時的情形如何,你們從實招來。”林賁一邊喝令,一麵不忘向金逄撇一眼。
兩名侍女麵麵相覷,同時整衣下拜:“大人,當時,是秋喜配著郭良人回宮更衣,正在禦花園裏碰上了世子,當時他喝的微醺,見主子生的美貌,便不顧體麵的糾纏不清。一直追到寢宮,主子回去以後,又氣又惱,隻苦於沒人傾訴,便含恨碰壁而亡,大人您要為我家主子做主啊!”
驚堂木一響,林賁厲色問道:“公子從,侍女之言,你可有所辯駁?”
“我……”公子從雖得了金逄和王後元紓的指點,但想到自己是在欺君罔上,便還是怯怯的猶豫不決,不敢言語,林賁喝道:“人是苦蟲不打不成,人是木雕不打不招,來啊,給我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