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章 詭士不死戰事不止(1 / 2)

金逄雙手捧著那張寫滿供詞的月白色絹帛,恭恭敬敬的立在盧郅隆的書房中,兩人沉默了許久,仿佛在做一場勢均力敵的較量。

盧郅隆終於緩緩站起身,伸出手把供詞抓在手裏,用力一掙,引得腰間一掛黃翡翠珠穿禁步上的墜子撞擊在一起,發出丁丁泠泠的聲響。盧郅隆死死盯著金逄,轉過手來,將供詞扔在鎏金福壽紋雕花炭火盆中,絹帛噝噝啦啦的燃燒起來,幾見明火燎過,燒為灰燼。

“金大人,你哪來的就是一張廢紙寡人沒說錯吧?”

金逄垂手而立,麵上的肌肉緊緊繃住,眼角的皺紋也被咬牙的動作抻展:“陛下,稱實在不明白陛下的意思。還望陛下明示。”

盧郅隆在金逄臉上拍了兩下,冷笑道:“跟寡人裝傻?這張供詞看不看的有什麼意義?左右都是你們這起子屈打成招出來的冤假錯案。”

盧郅隆見金逄沒有反應,便對著門外叫了一聲:“來人!”

瑞公公應聲推開沉重的朱紅大門,進了書房:“陛下,您有什麼吩咐。”

“傳寡人的口諭,戶部尚書林賁畏懼強權,執法不公,著將其革職查辦。”盧郅隆憤憤不平,一手按在玉帶上,一手指著門外:“去去,去傳旨!”

瑞公公茫然,試探的目光在金逄與盧郅隆隻見遊走不定,金逄向他使了個眼色,瑞公公點點頭,便退了出去。

“大王,您的話,臣不明白,您說的強權指的是誰?”金逄拱手問道。

“就是閣下,還有閣下背後的那一位。”盧郅隆背對著金逄,在書架上左右翻找著什麼。

“陛下大謬。”金逄整衣下拜,拱手道:“大王以為,臣與王後竭力保住公子從是為了什麼?是為了王室的顏麵和陛下的名聲,不是為了私欲。何來強權霸術之說?”

盧郅隆麵帶笑意,徑直走到殿門,打開門左右觀望,見窗外門外沒有人在偷聽,便驅散了門口的侍衛。笑著緩緩走在金逄麵前,金逄抬起頭望著盧郅隆。隻見他麵上的笑意戛然而止,心下還未明白,劈頭蓋臉的兩個耳光便左右開弓的打在臉上。

“怎麼著,名士,是不是覺得屈辱?”盧郅隆臉上狠辣的神情已然少見,這等失禮的行為更是前所未有,金逄捂著臉,愣在原地,盧郅隆恨恨難平:“受了奇恥大辱是不是也壓不住心頭怨憤啊?”

金逄隻得一拱手,老老實實的回道:“臣不敢。”

“不敢,哼,”盧郅隆一手拉他起開,挒在一邊,凝視著金逄的眼睛,低聲道:“寡人今日才知道什麼叫書生誤國。”

“你是明悟之人,寡人也不瞞你。季叔太雖然死了,但季家的勢力在朝中仍舊的無孔不入,公子從一事,寡人有意立公子信為世子,借機拉攏季家,好用他們支援五元國前線。你這樣一翻案,季家還會輕易出手嗎?”說著盧郅隆在金逄肩頭假意抽了一巴掌,埋怨道:“成事不足敗事有餘。”

“這……”金逄躊躇著,期期艾艾道:“臣,臣想辦法補救就是了。”

“如何補救?”盧郅隆指著金逄,他雖然憤怒,卻也不忍苛責。

金逄眼珠一轉,計上心頭,正色道:“陛下,臣保舉公子從親赴前線。”

盧郅隆苦笑道:“小小孩子,就算去了,又能有什麼用處?”

“不,陛下,”金逄狡黠笑道:“臣倒是覺得公子從前去,可抵千軍萬馬。陛下想想,季家勢力左右不過是朝堂中的那幾個人,派他們出征消耗的是百玦的國力。如果公子從去了前線,有一人必然會費力周轉,說不定,還能有意想不到的結果。”

“你是說,調動衛樞?”盧郅隆托腮思量了半晌:“就怕他不過問啊。”

“陛下,公子從到了前線,別人不照應,衛樞不可能不管,臣了解衛樞,他天生就是勞心費力的命。”

盧郅隆笑笑,這也是眼線最不是辦法的辦法了,當即拍板道:“寡人就送他上前線。”轉而向金逄招招手,低聲戲謔道:“你這麼折騰衛樞,就不怕哪天他回手把你滅了。”

次日。

宮外護駕的車隊步兵已經準備就緒,公子從還在元紓的寢宮中辭行,他身穿一身鎏金劄甲光明鎧,腰係白玉包銀獅蠻帶,足蹬龍紋洛繡深筒靴。腰間一口明晃晃的寶劍,肩上鎏金銀質吞肩獸。

他跪在元紓麵前,雖然穿著是將軍模樣,實際上他隻是一個十五六的孩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