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二章 螳螂捕蟬雀在後(1 / 2)

盧郅隆神情凝重的坐在案邊,烏黑的雙眸似乎要蹦出火焰,長睞微合,似是怒不可遏之狀,案上孤零零的蜷縮著一封揉皺了的信,信封已經破裂了幾條縫隙,露出潔白的紙張。

元紓站在殿外一直不敢進去,她原是想要送來一盞湯飲,剛到大門口便聽見裏麵劇烈的,竹簡書籍摔打在地麵上的,雜亂噪聲。她停住了腳步,叫丫鬟現行退去,自己則站在殿外詳聽。

“來人!”盧郅隆終於怒吼著發出一聲大喝。一個身披甲胄的衛尉推門而入,單膝跪地拱手道:“臣衛尉劉尚聽候陛下差遣。”他跪下的時候鎧甲發出嘩啦的聲響。

盧郅隆站起身一指門外:“你帶人出關,到祈國和虢國交接處等候。務必把衛樞給寡人帶到這兒來!”

衛尉一時愣住了神兒,詫異的望著盧郅隆:“陛下,您不是把鎮國侯給驅逐出境了嗎?”

“把他給寡人抓回來,不論用什麼樣的手段,決不能讓她落在祈國和虢國人的手裏,就是死也得死在寡人的手中!”盧郅隆話音未落,衛尉道了一聲領旨,便器宇軒昂的奪門而去。

元紓在殿外聽的心慌意亂,慌忙快步走進殿來,還未站定便急切的問道:“陛下,您這是要殺衛樞?”

盧郅隆聽了納罕,解釋道:“寡人這是在救他的命。這小祖宗剛剛鬧了個天下大亂,現如今,列國是各懷鬼胎,有的想要拉攏他,有的恨不得把她碎屍萬段。這個時候他待在外麵會出事,寡人是要先保她的命,再做別的謀劃”

元紓將衣裳微微拎起來兩寸,緊忙上了陛階,拿過那封皺皺巴巴的破碎信箋細細看過一遍,方才知道盧郅隆的苦心,隻是那衛尉出門時殺氣騰騰看得人心驚,便嗔怪道:“陛下,您剛才勃然大怒,隻怕是旁人都以為您要殺人呢,下人們一時會錯了意,豈不是要出大事兒?”

盧郅隆詭譎笑道:“你不明白,朝中想要殺衛樞的人多得是,如果寡人放言去救他,朝中勢力便會傾巢出動,到時候反而對衛樞不利。寡人叫衛尉抓人,不過是說給朝中那些人聽的,衛樞是聰明人,她懂得能屈能伸的道理,哪裏會同衛尉硬碰硬呢?話說不了三句,她便自覺的回來了。”

元紓聽了也覺得有道理,便就作罷。

衛樞的車駕疾行在往五元國的途中,迫近寒冬,寒風嗖嗖的鼓動車頂邊緣墜著的鬆軟的流蘇。金旻把緞子薄夾襖緊了緊,把自己裹在鬥篷裏,像岩石峭壁上凍僵的猿猴。

“這是什麼地界了?”衛樞推開車窗,微微探探頭,刺骨的西風吹在臉上。

“祈國虢國和商國交結的邊境,再走二百裏就繞在五元國前線的後方了。”金旻掩著口,以免冷風灌進口中。

劉荀撥馬趕來,將一牛皮水壺扔給金旻:“喝一口,這還是昂蘇國的烈酒,暖暖身子,這鬼天氣真讓人難受。”

金旻拔出軟木瓶塞,大口的灌了幾口酒,他臉上泛起一片紅霞,打了幾個飽嗝,罵道:“昂蘇這破地方,打仗打的一敗塗地,釀酒倒是一把好手。這酒,喝得過癮。”

車駕後隊的遠處一記快馬飛馳而來,咯噔咯噔的馬蹄聲清脆響亮,來人一勒韁繩,馬前蹄抬起,一陣嘶鳴過後,金旻指著來人問道:“七金,出了什麼事兒。”

七金咽了口唾沫,勉強定了定神道:“金爺不好了,後後方十裏外疑似有大隊人馬趕來,人吼馬嘶喊殺震天,看來是來者不善。”

“是祈國兵馬?”衛樞不禁倒吸一口涼氣,荒郊野嶺的地界,又是兩國交接的地方,各處勢力魚龍混雜,如果在此處遭遇,即便是就地被殲滅恐怕也沒人知道。

“傳令,書簡細軟一律燒掉,輕裝簡行!”

家奴紛紛跳下馬取出宣旨燃油等物,用火折子點燃大火,魚油淋在潔白的宣紙上。將宣旨塞進裝滿衣裳和書籍信箋的紅木箱子中,刹那間,熊熊大火便把兩架馬車點燃,衝天大火冒著滾滾濃煙。

“你們十個人跟著主子,其他人跟著我引開追兵。”金旻跨上馬用馬鞭在衛樞車駕上套著的馬匹屁股上狠狠催了一鞭子,馬匹吃痛,奮蹄狂奔,身後十名刺樞死士跟在衛樞身後。衛樞探出頭去看,金旻騎著馬立在原地,馬背上的弓箭已經握在手中。

祈國和虢國,兩個睦鄰友好的大國,這些年戰亂不定,他們一直都成隔岸觀火之勢,而今祈國貿然追殺自己,恐怕是因為常山國之事。

“主子!不好,前麵有伏兵!”一個家奴向前一指,衛樞還未順勢看去,隻見一隻木矢摜入他的喉嚨,他晃晃身子栽下馬去。

四麵大旗上麵寫著大大的隸書虢字,橘紅色的旌旗豎了起來。旗下丘陵上如大鯤浮出水麵般,大隊人馬漸漸現了出來,隻見為首的拔出寶劍向衛樞一揮,百餘名騎兵如潮水般湧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