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零四章 凋傷知命複何用(1 / 2)

眼前這個讓自己心跡無從表露,卻又讓自己無法抗拒的男人,她溫文爾雅的點點頭:“大王折煞妾了,大王盡管吩咐,紓兒若是能為大王分憂,當萬死不辭。”

“安之剛剛失了孩子,此刻必然心灰意冷,寡人的話她斷斷乎是聽不進去的,唯有你,”盧郅隆雙手撫著元紓消瘦的肩頭,平金織的牡丹花,劃過掌心微微刺癢,他的無奈全都寫在臉上:“按照黎太醫的說法,安之恐怕撐不過三年五載,元紓,三年彈指間就會飛逝,若是掐著日子數,寡人真不敢想象。餘下的日子已經不多,寡人不想讓她在折磨自己中度過。”

盧郅隆的手從她削肩緩緩垂下,對於安之,他已經絕望,那是已經看見了死亡,無能為力的神情,元紓第一次從這個翻手為雲覆手為雨的男人眼中看見這樣的神情,在她的眼中,盧郅隆從來都是最堅實的依靠,風吹不翻,雨打不垮的青鬆翠柏,而今這種絕望的神情讓元紓心如刀割,她理解這種痛。

元紓輕輕抱住他,額頭輕輕貼在盧郅隆的背上:“大王說的,妾明日就去同安之講。大王也不要太掛心了,上天的定數,或許另有結果,三年時間不信尋遍列國都找不出一個著手回春的藥方。”

“哼,藥方?”盧郅隆冷笑一聲:“隻怕是用寡人十年二十年陽壽交還,都不再會有奇跡發生了。”

“大王!大王千萬不可說此不吉利的話。”

“若是有一天,安之真的……真的撒手塵寰,寡人會痛苦一輩子。是寡人殺了她,寡人給她吃了慢行毒藥,寡人把她一步一步逼上絕路,”盧郅隆忽然抓住元紓的手腕,他以是滿麵通紅:“元紓你說,寡人是不是凶手?寡人是不是非常自私?可上天懲罰我一人就好,為什麼要奪走安之的性命,就為了懲罰寡人?”

元紓怔怔的凝視著盧郅隆泛著血紅的雙眼,半晌,她才緩緩說道:“大王,您對愛情最大的長處就是長情,但您最大的缺點恰是您不懂得女人的心。”

元紓緩緩掙脫開盧郅隆的手腕,她心下一片落寞,緩緩坐在梳妝台前,望著鏡中折射出的盧郅隆的影子,她悠悠問道:“妾打心底裏敬佩安之,因此不忍對她產生絲毫妒意。安之為人坦坦蕩蕩,力求心如止水,因而她即便心中有之,行止亦會藏之。您在妾麵前傾訴對安之的患得患失,妾也知道大王曾對安之傾訴對妾的山盟海誓。您對兩個女人的愛做到了極致,可您確無意間傷害了兩個愛著您的女人。”

“紓兒……”盧郅隆緩緩在殿內踱了幾步,他歎了口氣,停在窗邊,月色孤冷的少見,枝頭又是一片枯黃的秋葉飄落,他惆悵的問道:“偌大的後宮,寡人還能對誰說說心裏話呢?寡人的苦衷不能說給你,隻能告訴安之,那時她能保全你的性命。如今寡人有苦說不出,生怕對旁人說了,反而傷了安之的性命。這宮裏處處藏著黑手,你越是當做寶貝,越是保不住。”

“大王。”元紓再也止不住淚水,她由衷心疼這個自己愛了一輩子的男人,這個男人無論心裏藏著誰,他對自己的尊重從未改變過,他給了自己最大的體麵,給了自己最崇高的榮譽,自己的家族最為需要的某種虛名。元紓伏在他懷中,試圖用自己的溫熱去溫暖這個男人受傷疲累的心靈,但這究竟能支撐多久?

安之經過重陽節的一陣驚嚇後,小月裏不願見人,無論是妃嬪還是貴婦都被擋在定太宮外,連盧郅隆也吃了幾次閉門羹,元紓則不然,她是硬生生闖進宮去的。

定太宮裏的宦官侍女都換上了素衣,侍女頭上的發簪都換了銀簪。宮中帷幔都是素色,杯盤碗盞都是白釉,沒有一點裝飾。

月桂見王後進了定太宮,忙迎了上來,施禮道:“王後娘娘來的不巧,宸妃主子還在睡著,請娘娘稍待,容奴婢去叫主子。”

“不必,直接帶本宮去宸妃寢殿。”元紓的麵上凝重,月桂見她似乎來者不善,不敢阻攔,又躊躇,元紓見她有貓膩,便嗬斥道:“到底怎麼回事,照實說,本宮可以不罰你。”

月桂目光躲躲閃閃,扭捏半晌,勉強擠出一句話:“宸妃主子……主子她已經醒來,自從三天前大王離開之後,主子一直呆呆坐著,不吃不喝也不說話,但若是有誰去傳了太醫來或是請了大王來,主子便將宮裏的東西打碎,”說著噗通一聲雙膝跪地,連連磕頭:“王後娘娘饒命,奴婢也想將主子的病情回稟的,隻是主子她……奴婢實在是不敢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