晨風細細,東方亮起一片魚白。
“永樂齋那邊如何?”卿如晤一邊任荷風幫她梳妝,一邊問竹露。
竹露露出一個爽朗幹淨的微笑,道:“那日老爺走後,九夫人關緊房門,將一屋子擺設全摔了!那龍精虎猛的樣子,一點都不像身懷六甲的婦人,我看著都害怕。”
“被大小姐狠狠地擺了一道,苦心安插在申思閣的人也被清掃了,還失了老夫人的心,她可不該氣嗎?”荷風溫婉地道。
竹露笑道:“不僅如此呢!坊間都在傳一個糊塗將軍寵妾滅妻的趣事,有人對號入座,暗指故事主角實則是大秦右相,現在老爺為了麵子,絕對不會讓二少爺出事。”
卿如晤睨了竹露一眼,笑道:“好了!你們倆就不要再喋喋不休了,小心隔牆有耳。”
正此時,隔牆那雙耳朵來了。
老夫人身側的顧媽媽領著一夥子人搬來許多東西,她什麼都未說,便指揮著人將一應擺什家具流水似的送進淑清苑正屋,又將之前用過的一應換成新的。
卿如晤眯著眼看著,不一會兒正屋已被布置得富麗堂皇,一派珠輝寶耀。
可以瞧見的地方通通煥然一新,那些瞧不見或不引人注目的細致上,卻馬虎了事。
可見顧媽媽“相當用心”
待布置停當,顧媽媽來到卿如晤麵前,皮笑肉不笑地道:“大小姐,這些個東西都是老夫人命人布置的,希望您能知道老夫人的好。”
老夫人吩咐顧媽媽給淑清苑添置東西,顧媽媽卻故意緊著好東西送過來。
卿如晤冷笑,現在卿府上下幾乎所有人都知道王氏因得罪她而失了老夫人的心,大家多少顧忌著老夫人,不敢來招惹她。
但偏偏還有顧媽媽這種不長眼的,真是不見棺材不掉淚!盡趕著作死!
“我自然能明白到祖母的拳拳之心。”卿如晤漫不經心地望了顧媽媽一眼,這才又道,“想必顧媽媽也是能感受到祖母對我的疼愛,這才把相府裏的好東西都緊著淑清苑放,隻怕我這小小的淑清苑,比父親所住的暮梧居還要華麗吧!”
顧媽媽麵色一白,旋即惱羞成怒,她憤然道:“老奴隻是奴才,做不了主,一切都是聽從老夫人的吩咐,大小姐要是有什麼不滿,便去找老夫人評說,不必給老奴扣頂越俎代庖的大帽子,老奴承擔不起。”
“哦?”身側的荷風竹露麵上皆是憤然之色,卿如晤卻並不在乎,繼續道,“既然是祖母親賞,想必老夫人也命顧媽媽將所賜物品一應登記造冊,交給我才是,那麼顧媽媽,賬冊何在?”
名門望族向來有個不成文的規矩:各屋東西如果登記造冊,賬冊放在各屋主人手中,那這些東西便視為各屋主人私庫所有。
反之,如果未另行登記造冊,則東西還是中公所有,損壞要照價賠償。
看來有人是想讓她“不小心”損毀中公財物了,這些可都是大件,她月例銀子就那麼些,壞了怎麼賠得起?
卿如晤此話一出,顧媽媽勃然變色。
“事出匆忙,賬冊還未來得及做,稍候老奴便補上。”
“不必了!”卿如晤不假思索地拒絕,然後道,“我的意思是,不必勞動顧媽媽,您伺候祖母已是辛苦,再和祖母搶您豈不成了我不孝?還是顧媽媽想至我於不孝之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