卿如晤想起,她將未完成的藥方給邢善時,鵠影就在她身邊,一定是鵠影將她有藥方的消息遞給了長孫曌。
但是,僅僅憑一張不完全的藥方,他竟敢賭上自己的性命。
他真的是瘋魔了!
卿如晤不知道自己是怎樣告別顧昀華回到淑清苑的,她也不知道自己是如何洗了澡躺在床上的。
自從聽了那個消息後,她就一直渾渾噩噩,似乎變得無知無覺。
不知過了多久,卿如晤忽然覺得床動了動,好像有人躺到了她的身邊。
卿如晤有些恍惚地轉過身,卻落入了一個堅實而溫暖的懷抱。
“你!”
“別說話,讓我抱會兒,我好累……”
長孫曌的聲音,就像迷藥一般鑽進她的耳朵。
卿如晤絲毫沒有抵抗力,就這樣任由他抱著,將頭埋進了頸窩。
許久許久,長孫曌開口了:“如晤,不要再拒絕我可,好嗎?”他的聲音有些沙啞,帶著好聽的鼻音,好像在輕輕呢喃細語般。
卿如晤如當頭棒喝,這才清醒過來。
她猛地起身,抓起枕頭往長孫曌身上砸去:“你混蛋!”
長孫曌接過枕頭夾在腋下,湊上前不懷好意地道:“哪裏混蛋?你指的是抱了你嗎?”
卿如晤撿起另外一個又砸了過去:“你混蛋!”
長孫曌將枕頭接住,然後向後一丟,又湊了過來:“又混蛋?你指的是我對你心懷不軌這件事嗎?”
他的身材真的很高大,肩膀寬厚胸膛堅實,那龐大霸氣的身軀,近乎將整張床占據。
卿如晤退無可退,終於吼出聲來:“長孫曌,你差點死了你知道嗎?你是傻了麼?你要不要把頭伸進馬廄裏讓驢踹幾腳,或者把頭伸進門縫裏讓門夾一下,這樣才能清醒一點!”
“要是這樣都不能清醒,我建議你在下雨的時候拿著一把鍋鏟爬到山頂上,讓幾道天雷劈一劈。”
長孫曌目瞪口呆地看著她疾言厲色的模樣,忽然笑了起來,一把將她拉進懷裏緊緊抱住:“如晤,你在擔心我,你在擔心我!”
卿如晤伸手去推他,卻像推到一堵牆壁般,她發急了,一口咬在長孫曌得肩膀上,用了十二分力氣。
“啊!”長孫曌吃痛,卻沒有將她放開,“你咬吧,隻要你能解氣,咬死我也沒關係。”
卿如晤隻覺得口中腥鹹,分不清是眼淚還是血,總之,她咬得很用力,也哭得很傷心。
有些時候,不顧一切不計後果地去做一件事情,比強忍著不去做還要輕鬆得多。
憋了這麼久,忍了這麼久,終於在此刻土崩瓦解。
卿如晤伏在他的肩上,把最近以來所有的委屈,所有的憤怒,所有的不甘都化作眼淚哭了出來。
許久,她的嚎啕聲漸漸變成抽噎聲,最後終於平息了下來。
長孫曌溫柔地替她拭去淚水,卻因為掌心的繭太厚,不小心劃傷了她的臉。
卿如晤小臉一皺,賭氣地道:“不用你關心!你這種連性命都不重視的人,我不想跟你說話!”
長孫曌撓了撓鼻子道:“原來你都知道了,虧我剛騎了一天一夜的馬,又去參加了宮宴,散席後馬不停蹄地趕到你這裏,就是為了來向你邀功的,結果你卻先知道了,看來我這功是邀不成了。”
卿如晤狠狠地捶了他一拳,惱道:“你還敢邀功!你……”
“知道你感染瘟疫的時候,我差點被你嚇死!”
“你混蛋!你……”
最後的話,都封緘在長孫曌深長而又繾綣的吻裏。
“如晤,”長孫曌放開她,又將她抱在懷裏,“能換得你的一句擔心,就算讓我再去死一次,我也願意!”
“不許胡說!”卿如晤紅著臉伸手捂住他的嘴,“人的生命隻有一次,無論長與短,都應該珍視,如果連生命都不懂得珍惜,那就是對自己的踐踏。”
“還有,可以量深淺的喜歡都是貧乏的,計較得失的喜歡是廉價的,你做了點小事就來我這裏邀功,你的喜歡就是廉價的,你可別指望我會感動會感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