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月中秋之夜,帝大宴群臣。
琉黛坐在鏡前,靜靜的瞧著自己,那鏡中少婦正綺年玉貌,風華正好,心中枉然,這表麵上風風光光的九皇妃,誰又知道個中苦澀。怔忡間,如意小聲道,王妃,好了,看看您想戴些什麼?
打開那檀香木的珠寶盒子,金銀翡翠,琳琅滿目,琉黛微微一笑,將那盒子關上,起身折了兩枝海棠給她,說,就這個吧。待一切準備完全,琉黛便翩翩向馬車走去。
子璃蕭然一身立於馬車一側,默然看著步出的琉黛,依舊是傾國傾城的美,絲毫沒有因他的冷落而有損半點風華,那盛開的海棠映著淡掃的峨眉,當真是人比花嬌,心中不禁無力,冷然道,上車吧,大宴恐是遲了。
大宴之上,各王孫諸侯早已就坐,近日以來,皇上的病情愈重,京畿之內已是劍拔弩張,稍有星火,便可呈燎原之勢。這秦王共有十五子,二皇子與三皇子早夭,十一皇子早年流落齊國,歸來不到一年,大皇子在出使齊國途中被襲身亡,故共餘十二子。其中四皇子生性懦弱,不堪寄予重望。朝中之勢最強者莫過於皇後養子五皇子與梅妃所出的九皇子與十五皇子,五皇子向來賢能,朝中之臣多受其隱蔽,支持者甚眾。而九皇子有胞弟十五皇子與秦國大夫夏恪支持,且常年征戰,手下有大將軍李擲,握有軍權。再者,十一皇子雖歸國不久,卻是開國重臣袁方之外孫,其朝中人脈盤根錯節,實力亦不容小覷,若秦王一旦病故,奪嫡之爭勢不可免。
眾人虛與委蛇間,琉黛獨坐案幾之後,品著上好的桃花釀,微微有些醉了。忽然,一道探尋的目光向她射來,稍一偏頭,竟是五皇子子琪,琉黛心中不禁警鈴大作。說起這秦王之子,個個都是難得一見的美男子,九皇子霸氣,十一皇子冷漠,十五皇子溫潤,但都不及五皇子俊美,生得一對桃花眼,膚白嬌嫩,唇齒清秀,儼然翩翩佳公子。可琉黛卻時時覺得這五皇子並不像表麵上的單純,且不論大宴之夜五皇府馬車內清冷的目光,單這次契丹被擒就與他脫不了幹係。一個賢王,人聲再旺卻沒有兵權,那在大位之爭中就處於劣勢,而其中之一的解決辦法就是,通敵賣國,賺取兵權。琉黛細想下去,不禁涼意遍生,抬起頭來卻發現戰子璃早已坐到身旁,見她發抖,不禁憐惜道,怎麼冷了,可是著了涼?
琉黛抿唇一笑,望了一眼五皇子,道,無妨,隻是想到一些事情。
子璃順著她的目光望去,握住琉黛的手,低聲說,我會讓他付出代價。
正私語間,大殿上安靜下來,秦王與皇後已到,不意外的琉黛看到了花枝招展的宓妃,多日不見,她更是嬌媚,眼睛向子璃瞥來。琉黛想要將手抽出卻是不能。
一番虛禮過後,秦王下令開宴,鍾鼓之樂響起,大殿內頓時一片祥和。今夜那宓妃倒是老實,並不刻意向琉黛挑釁,隻是顧及身邊那病入膏肓的秦王。琉黛心中亦是無奈,這一片的繁華旖旎之下,何處是真,何處是假呢。不禁向對席望去,晉初亦是一人獨酌,想來這些日子,他的傷應好了,這蓄勢待發的局麵,他也不可避免又理所當然的卷了進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