琉黛緩緩的起身,脫下麻衣,卻仍隻挑了建素白的伸衣,讓如意替她穿上。瞧他有些猶豫的什麼,琉黛輕笑道:“無妨,你不用替我擔心。”如意輕輕歎了口氣,順從的將她打理整齊。坐在銅鏡前,如意將她如雲的鬢發解開,細細的梳順了才說:“郡主,這要梳什麼發式?”
琉黛微微思忖了片刻,像是想起什麼,問道:“如意,你還記得我及笄那年慕容豐徳送我的琉璃簪麼?可還在?”聞此一言,如意貓兒一般的眼睛一亮,笑道:“在的,沒成想還有用上的一天。”說罷,便翻箱倒櫃的找,原是沒帶到津陽去,她便出門跑到她原來的睡房去找,費了好一會的功夫才找到,待她喜滋滋的進來,琉黛已經自己簡單的挽了個髻,接過那琉璃簪子,順手插在了一旁。她微微頓了頓,便起身向前廳走去。
待看清了來人,琉黛不由得有些詫異,竟然是青衣,真真可笑。她淡淡地說了句:“勞煩青衣姑姑來接,琉黛怎當得起!”青衣依然是一副不卑不吭的樣子,微微福了福身道:“憐妃娘娘吩咐奴婢來接郡主,請郡主進宮敘話。”琉黛扯了扯嘴角,便向門口走去,眼瞅著就要到馬車邊上了,如意急忙跟上去,想要說什麼,卻見琉黛柳眉一蹙,喝道:“不知死活的丫頭,還不退下。”她迷蒙著一雙淚眼,隻得眼睜睜的看著她登上那富麗堂皇的馬車,向皇宮駛去。
三年未見,憐妃卻是老了許多,不複當年的迤邐貌美,眉宇間多了幾分淩厲的煞氣,高高的坐在主位上俯瞰著琉黛。她隻是靜靜的跪著,從走進這暖閣起,她就仿佛踏進了年少時的家,而姑姑就像她另一位母親,無微不至的照顧著她。過了許久,憐妃有些疲憊地說:“起來吧,跪的這樣久了,膝蓋要酸了,打小你就不喜歡跪的。”聽得她這樣一說,青衣便起身過去扶她,真的是又酸又麻,好不容易在椅子上坐下,卻還是不知說些什麼。
發生了這樣多的事,現在想想從十三歲那年遇刺起,他們便預計好了今日的一切吧。隻是從未想到,會是姑姑來動手,是從小一直疼愛她的姑姑呢。“我從沒懷疑過你是長公主的女兒,一直是那般的喜愛你,我曾經是真的想要德兒娶你,沒想到你是玉縷公主的女兒。”憐妃有些蒼茫的看著玉階上的花紋,喃喃地說道:“阿黛,你可曾後悔?”
琉黛微微一笑,柔聲說道:“姑姑,阿黛要後悔什麼?一切的一切都由不得阿黛選擇,阿黛唯有做到問心無愧!”
憐妃一步步走下玉階,有些憐惜的撫上她的烏發,歎然道:“阿黛啊,如今走到這樣的田地,也是怨不得姑姑。你若不回來,或許誰都抓不住把柄,可是你偏偏跑了回來,齊王怎會放棄這大好的機會,你可知道,你便是那寶藏的鑰匙,任誰都在垂涎。你那良人肯送你一人回來,便也是賭這一局,總要找個理由向齊國開戰吧,你若不死,這仗還打不起來了!”
“若說為了這齊國,不如說是為了太子吧,姑姑,妄這些年你守得辛苦,怎會將這大好的機會讓與那齊王的新歡,與其讓太子儲位不抱,不若你親自將小女貢獻出去!姑姑,如今我還叫你一聲姑姑!”琉黛起身,秋眸緊緊地逼視著憐妃,泛出一絲決絕的光芒,看的憐妃心下直是一顫,卻也隻能無可奈何的吩咐道:“將她送到聽曉軒去吧,青衣,你要好生的看著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