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小她就知道,在蒙家青姓的仆人不可小覷,他們都是阿爹費了九牛二虎之力訓練出來的死士,可當她真正見識到青衣的真麵目時,卻還是頗感驚異。記憶中的青衣姑姑總是溫婉的笑著,會很多人都不會的絕世名舞,身姿窈窕,媚態天然。正是因為這一層關係,青衣才被阿爹送進宮陪伴姑姑,以期抓住齊王的心。隻是她不明白,從小就見慣女人對阿爹的愛慕,可青衣為什麼偏偏背叛了他,真是一個奇怪的女子,一直以來她的姿態都是不卑不吭的,讓琉黛見識到,還有這樣理直氣壯的叛徒。
不知被服了什麼樣的藥石,琉黛渾身癱軟的躺在榻上,意識裏朦朦朧朧,有些暈頭轉向,隻是茫茫然惦記著阿爹的情況。不知過了多久,就聽見有人在外麵大聲的喧嘩,許是睡了一會兒有些清醒了,她努力分辨著那個音調,過了好久才反應過來,這竟是慕容豐徳的聲音。這個傻小子,她不由得想到,這樣的關頭別人躲還來不及呢,他竟送上門來,真真是不讓姑姑省心啊!正想著,就看他硬生生的闖了進來,琉黛有些奇怪的看了一眼站在門外的青衣,她那樣高強的武藝,會欄不住一個武藝平平的慕容豐徳,他到底是想幹什麼?
還不待她想清楚,慕容豐徳就已到了榻前,小心翼翼的將她扶起,讓她靠著床邊道:“阿妹,可感覺好些了?”望著他一副癡癡的神情,琉黛心中生出了一絲不忍,他對她總是這樣真的,卻總是有些懦弱,有些單純。琉黛抿抿嘴,努力打起精神道:“阿哥,你快些走吧……隻一句就模糊了神智,昏昏然的又要睡過去,不禁有些感歎,憐妃的藥可真是勁兒大啊。不知是不是在夢中,隱隱約約得她聞到一股子奇香,似蘭非蘭,似麝非麝,如梅的高潔如荷的清新,頓時讓她清醒了許多。
四肢還是有些軟弱無力,琉黛努力撐起身子,有些感動的看著慕容豐徳,他竟甘願冒著這樣的風險來救她,可她卻不得不警惕門外的守衛,若她猜得不錯,她是走不了了,但能暫時恢複些體力總是好的。看著他癡情的目光,她狠了狠心道:“太子,救命之恩琉黛不能言謝,唯望太子趕快離開。”
“阿妹,豐徳不想有生之年還能見到阿妹,為了你,赴湯蹈火,又有何不可?”琉黛含著淚搖了搖頭,他不明白啊,這險惡的世道已逼得他無處可走了,她卻還隻是癡癡的戀著她,據她所聞,那齊王的寵妃崔氏誕下一男童,又有朝臣的支持,必不肯容他端坐這儲君之位,姑姑苦苦的為他經營,他卻這般的棄如敝屣。琉黛微微有些感慨,或許他本就不該塘這渾水吧,如斯般耿直美好的男子,就應無憂無慮的生在太平富貴的年代,安享榮華,潛心詩詞,無虞一生。
琉黛還想要說些什麼,模模糊糊聽到門外有散亂的腳步聲傳來,心下一涼,來不及了,她總歸要欠他的了。腳步聲漸近,不過片刻就聽到門外的青衣道:“皇上吉祥。”慕容豐徳似是一震,可馬上便一副視死如歸的樣子,靜靜地坐在琉黛的身旁,不經意間瞧到她鬢旁的琉璃簪子,心中一陣歡喜。他是齊國的儲君啊,盡管不曾攻於心計,可耳濡目染了這些年總也懂得分辨真心與假意,卻心甘情願的為了她冒這個險,不去計較她的點點用心。從小他就知道這一點,他總是配不上她的,可他就是願意這樣戀著想著,總是希望她是幸福的,他便可以拋卻一切所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