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連半個月的時間,各方軍隊都無任何消息傳出,入了春,天氣漸漸開始暖和起來,往年正是好時節,現在卻讓琉黛越發的有些不安,這風雨欲來的平靜,壓得讓人有些喘不過氣來。剛過了午膳,琉黛在窗前細細的描著花樣,打發些時間,卻見紅妝捧著個十分粗糙的棋盤興衝衝的進來,連日以來二人都默契的不提軍中的消息,卻都拚了命的給自己找些事做,好分分那過於擔憂的心神。琉黛瞧著那棋盤的笨拙勁兒,定是個粗笨的人做出來的,一個勁兒的抿著嘴笑,看著紅妝忙上忙下的翻著棋譜,口中念念有詞,她不禁戲謔道:“去哪裏弄了這麼個傻大個兒,還不如找個樹墩子自個兒畫個!”
紅妝看她一副悠閑的樣子,撅著嘴回道:“那有什麼辦法,總比沒有強些,你這是在幹什麼?”說著便湊過去看她描的樣子,是一種七彩的醉芙蓉,看著怪討喜的,隻是比普通的帕子要大好些,便問道:“姐姐這是要做荷包麼?帕子可繡不了這樣大的花樣。”琉黛微微點了點頭,看著那些絢爛的色彩有些怔怔的,不料紅妝卻在一旁又說道:“真真是麻煩玩意兒,看你怎麼坐得住,我若有你這樣的好耐性就不擺弄這個大家夥了!”琉黛笑著轉過頭來看她,取笑她說:“那你將來嫁人了,就不想親手做個什麼送他?”待說完了,惹得紅妝通紅了整張臉,便是自己也覺得有些赧然了,她本也不是什麼勤快的人,隻是這幾日總是心裏慌慌的,瞧著子璃送她的桃木簪子,便想著繡個荷包給他,昨兒個還被如意取笑了一番,說她猴年馬月能繡完呢,今天便教訓起別人來了。
看著紅妝又要去弄那個傻大個兒,她便起身將她拉起來,輕快地說道:“與其在這屋子裏死悶著,倒不如真的出去找個樹墩子!”說著便拉著她出了帳子,外麵正是晴空萬裏,陽光正好,照的二人都好不愜意,便緩緩的沿著一旁的小樹林隨意走了起來。自大軍開拔以後,這軍營中除去保護她二人的親衛兵,便隻剩下些老弱病殘,沒有了往日操練時的呼喝聲,倒是還原了這裏本來的幽靜。二人正找些趣話鬥著嘴,就見留守的隊長大步走來,正是那天操練時罰眾人跑圈兒的大漢,琉黛看他像是個能人,倒被她倆所累,留在這裏陪著些女人殘廢,那漢子走到她倆一尺左右便停下,恭恭敬敬的行了個禮才說道:“娘娘,前方來信兒了。”要是平常紅妝隻怕要緊張的跳起來了,現下卻望著那漢子“撲哧”一聲笑了出來,脆聲道:“看你的樣子,每次都站那麼遠,難不成我們會吃了你!”
那漢子又是規規矩矩的一禮,重複了剛才的話:“娘娘,前方來信兒了。”看他不溫不火的樣子,倒是紅妝自己討了個沒趣兒,向他做了個鬼臉便攙著琉黛往回走。琉黛有些責備的指了指她,對著那漢子低垂的身影,隻覺他是異乎尋常的老實,說了一句:“王隊長請起吧,咱們到大帳中敘話。”
待到了帳中,還沒等琉黛坐穩,紅妝便有些心急的問道:“可有什麼傷亡?”王隊長回道:“前方還沒開戰,並無傷亡。”紅妝一直緊攥著衣角的手頓時鬆了鬆,似還有些不放心的又問了一遍:“契丹那邊也沒有什麼傷亡,是不是!”許是那語氣有些迫人,王隊長蹙了一雙濃眉,回道:“契丹一方隻是防備,並無什麼消息傳來。”這一言無疑讓紅妝的擔心又添了一重,琉黛將她拉到身邊坐下,輕柔地說道:“沒有消息便是好消息,這說明苗疆老人還沒有什麼動作。”話語中透出的堅定讓紅妝微微定了下心,便見琉黛仔細的盤問了起來:“為何大軍到皇城多日,卻仍沒有舉動,可是李擲將軍有什麼情況?”
“回稟娘娘,大軍隻圍在皇城周圍,各方均無異動,唯有皇城第一富商崔家被滅族,所有財產充公,慕容一族似有出逃之勢。”話語鏗鏘有力,絲毫不帶拖遝,琉黛不禁欣賞起這漢子,又問道:“如此,主帥今日傳來消息,必是行軍有了安排,可是這戰事要起了。”王之海不禁詫異到她的聰穎,那頭微微抬了抬,卻終是沒敢看她的臉,老老實實的低著頭回道:“回稟娘娘,主帥吩咐娘娘立即遷出此地,齊國戰亂將起,流寇散匪定要趁亂起義,主帥在包圍皇城之前已攻下三嶺關,請娘娘即刻起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