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八章(1 / 2)

初進八月,皇城之難因著霍淺的獲罪迎刃而解,最初是齊國太子慕容豐德遷都錦官,霍淺奉命護駕,一時間把握齊國軍權,各官員紛紛不服,企圖奪權,無奈霍淺乃兩朝老臣,雖如今齊國已成衰敗之勢,可仍能屹立不倒。無奈,自古權勢便是人們爭奪的焦點,齊國國勢未安,竟又有人告發霍淺私藏崔家遺後,崔家唯一的男丁崔道,慕容豐德本不是犀利之人,可那崔家的冤案也是瞞不了人的,當下惱羞成怒將霍淺一家投到獄中,殺心已起。本還有人為霍淺開脫,當下齊國乃用人之際,若無霍淺便無人能再牽製戰子璃,到時契丹退兵,齊國就是滅頂之災,無奈這崔家之事是誰也不敢提得,從霍淺入獄那一刻起,竟有將近大小十位官員逃出錦官城,不知所蹤。慕容豐德冷笑著看那上報的折子,父王在時豈會料到如今的慘狀,他雖是懦弱了些,卻也是不笨的,這齊國早已垂垂暮年,誰有異心,誰又假意早是一清二楚,如今,哼,都走了好呀,他又如何稀罕這冷冰冰的皇位,鎮日的提心吊膽,或許父皇要怨他了,可他再也不想守著這虛無的江山,隻願做個山野莽夫,清苦些卻也不會這樣的孤獨。

他拿起桌上的禦筆,微浸了朱砂,才要落筆卻不由得怔了怔,眸中閃過瞬間的溫柔,那是自父皇死後再沒有的,這噬人的局勢將他逼得心如寒冰,唯有心中最為隱秘的角落藏著那麼一段溫馨的回憶,卻也不敢輕易碰觸,他怕自己怨懟,悔恨,隻因是心中的摯愛,才難以麵對失去。最後,他淺笑著寫到:“今霍淺抗旨不尊,私藏欽犯,有違天朝之法製,實是深傷朕心,念其乃兩朝元老,盡忠職守,特賜鴆酒一杯,欽此。”他靜靜地等著那火紅的朱砂風幹,默默地念著,阿黛,如此可隨了你的心願,我親手送他過去,以解你契丹之圍,隻是在你那滿當當的心中,可曾記得你這不成氣候的太子阿哥?

是夜,霍淺及其家人,連同崔道在獄中不翼而飛,欲去傳旨的太監還未出宮門口便被堵了回來,戰戰兢兢的到錦琉宮中通報,看著坐在黑暗中的慕容豐德嚇得腿腳一軟,跌坐在地上,吞吞吐吐地說道:“啟……啟稟皇上,霍……霍……淺跑了。”他將頭緊緊的貼在地上,生怕下一刻就腦袋不保,不料並不見那慕容豐德發怒,隻過了片刻才聽他略顯冰冷的聲音響起:“莫要慌張了,且將一切說清楚吧。”那太監心中升起一絲迷惑,悄悄地抬了頭,想要去看那隱身在黑暗中的帝王,不料卻見一雙閃亮的眸子一瞬不瞬的看著他,身子一個哆嗦,“撲通撲通”的直磕頭,直到慕容豐德不耐煩地說道:“罷了,你且說說吧。”那太監如臨大赦,慌忙回著:“啟稟皇上,那……那守門的侍衛隻是被迷昏了,卻……卻聽府台大人說,像……像……”慕容豐德早已默然,冷冷的接了一句:“像是秦國的暗衛所為。”“是是,皇上英明。”小太監忙不迭的說道,待說完了卻恨不得將自己的舌頭咬掉,隻是伏著身子再不敢說話,慕容豐德心中冷笑著,隻一句:“你下去吧。”便不在說話。那太監顫抖著身子,弓著身退了出去,待要將大殿上的門關上,又偷偷的看了一眼似是出神的慕容豐德,心中不知為什麼竟生出一絲淒涼,又暗暗罵自己是活膩了,將門關嚴了就小跑著回了內堂。

卻說這霍淺被救以後便被人直接帶到了皇城,待消息傳了出去,齊國上下一片嘩然,霍淺領兵數十年,齊國無數將士唯其馬首是瞻,當下便對齊國寒了心,紛紛逃了來投奔霍淺,如此一來,戰子璃不僅解了被困的危險,更是贏了這齊國的半壁江山,霍淺被人陷害卻受秦王禮賢下士,自成一段佳話。皇城內,如意一大早的出去,卻是氣鼓鼓的回來,走進琉黛的臥房便開始數落起來:“哼,什麼良禽擇木而棲,我看呀就是居心叵測,謀劃良久,今兒個我進宮去見陛下,您可不知道那個霍巧兒有多麼的囂張,還沒大婚呢便鎮日的霸在禦書房,見了我像是見了什麼乞丐一般,真真是小人一個!”琉黛淺笑輕顰,纖手點了點她的額頭,指了指桌上的梅子湯,笑道:“才進來沒喘口氣就說這麼一大篇,快喝了吧,回頭還有的你忙的,我是樂得清閑,不會去管那檔子閑事。”如意猛喝了兩口湯,聽她輕快的調子,心中卻是愈發的難受起來,卻也不敢問些什麼,隻道:“這兩天您總是精神不好,可是想些什麼累著了,這臉色也愈發的白了,可要再請張漢來瞧瞧?”琉黛微微搖了搖頭,知她是個心性兒細的,將她拉到身旁坐了,道:“如意,莫再替我擔心,我既肯讓他娶,便不會後悔,也許不是這次,將來也會有很多次,他想要這天下的江山,與其讓他將我當作那甩不掉的包袱,不如成全他的一顆雄心,這樣也罷,他肯去救晉初便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