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零一章(1 / 3)

她好似受到電擊一般,眸中隱隱透著一絲光彩,卻依舊如明珠蒙塵,透不出剔透的光澤,她好似在思索著什麼,那刀停在他的額際鋒利的刀刃貼著他的皮膚,望之忽然便覺得從未有過的寒冷,那是一種徹頭徹尾的心傷,猛然間的襲擊讓他來不及思考,隻定定的看著她那張努力思考的小臉。過了片刻,那刀似有些鬆動,苗疆老人眸中閃過一絲不悅,幹癟的雙唇念念有詞,紅妝一陣頭疼腦中又是瞬間的空白,稍鬆的刀柄被她緊緊握住,黛眉扭曲著,額上有大滴大滴的冷汗滑落,紅妝掙紮著,她似乎認出了那男子的聲音,可全身上下都在叫囂著,那硌手的鋼刀就要向下劈去,忽然她的手上一暖,一個溫柔略有腫脹的大掌覆上了她的柔荑,疼痛煩躁的感覺漸漸散去,平靜的心中濺起波瀾,那溫暖的掌心讓她想起桃花塢中的溫泉,和那些繽紛而下的桃花,那雙空洞的眼睛漸漸移上他的麵容,慢慢的有了些神采,就在她要覺醒的那一刹那,苗疆老人淩空出了一掌,將她連同那碩大的鋼刀推向了望之。

鮮紅的血順著刀柄浸濕了她嬌白的手掌,溫熱的感覺還留在她的掌心,他卻撲通一聲跪倒在地上,隻苦苦撐著身子才沒有跌倒下去,紅妝的眼前是漫天漫地的紅,那赤色的浪潮將她淹沒,使她不能喘息,好似是許久許久之前,也是這樣的可怕,她在自家的庭院中哭泣著,身旁躺著橫七豎八的屍體,那裏有他的父母姊妹,疼她的奶娘嬤嬤,卻都隻讓她歇斯底裏的放聲大哭,沒有一個溫暖的懷抱讓她依靠。她顫顫的發抖,雙手握不住刀柄,眼前的紅色已經退去,她愣愣的看著跪在地上的望之,眼淚撲簌而下,卻怎麼也不敢靠近。胸口是排山倒海的疼痛,從來沒有這般的疼過,可他更心疼她瑟縮的身子和不斷流淌的眼淚,他伸出手去想攬她入懷,可那距離是那麼的遙遠,他再怎麼努力都是枉然,他觸不到她,不能告訴她,紅妝,莫要害怕……望之的口中漸漸沁出了血,怎麼止也止不住,可他還想去看她脆弱的身影,直至眼前一片模糊,才轟然倒下,手中的金蟬也隨之滑落,金身從中間斷為兩半。

王之海看的這樣一幕,心中焦急如焚,急忙拉著柳宓兒趕到他的身旁,止住了仍在噴湧而出的血液,一邊著急的看著還在發愣的紅妝。他深歎一口,待要將望之帶走,卻見周圍的廝殺暫為止住,苗疆老人帶著詭異的笑意,揮舞著幹枯的小臂,瞬間天地風雲變幻,大軍改變陣法,將他們團團困住,看那迫人的淩厲之氣,竟是枯月陣。王之海暗叫一聲不好,若再無援兵到來,恐是要全軍覆沒了,燕國死士本就不是怕死之人,可如今真要滅絕在這沙漠之中麼,王之海心中泛著冷意,眸中卻閃著犀利的殺意,看準了東南方向的缺口,迅速的攻去,其他人明白了布局,也紛紛突圍,隻敵我雙方相差懸殊,應付起來十分的吃力,片刻便有不少黑衣人倒下,隻那倒下的人卻如煙塵一般消失的無影無蹤。紅妝聽著周遭的廝殺聲,心中卻無半點狠鬥之意,她靜靜地撿起那裂為兩半的金蟬將望之的頭抱在懷中,細細凝視著,再不去在意周圍的生死搏鬥,若是就這樣和他死在大漠之中,姐姐,你可怪我?

柳宓兒看著她呆傻的樣子,心中亦是苦楚,無奈隻得強撐著身子,給他草草敷了些藥粉,先前在孤魂陣中他已元氣大傷,如今又這樣正中胸口,雖能保住半口氣,這周身的功力卻也是廢了。眾人苦苦支撐了半日,漸漸敗下陣來,就在快要支撐不住的時候,卻見西城方向響天震地馬蹄聲響起,那揚起的塵土在柳宓兒看來無異於天降彩雲,心中微微鬆了口氣,戰子璃,你總算還是來了,到底不是無情到底啊。待那人馬靠得近了,柳宓兒才看清竟是個年輕的將軍領著不下二十萬兵馬,將阿林丹一行人圍得水泄不通,如此最中央的便是紅妝一隊人,內外兩層對峙的便是契丹和秦軍。那年輕的將軍喝道:“你可是契丹將軍阿林丹?為何侵我邊境,追我大秦十一皇子!”阿林丹氣惱他的囂張,待要回答卻被苗疆老人向先道:“大秦?哦,這崔大人的獨子怎成了秦國的人,怎麼,那霍淺被秦人買通了連同你也入贅了不成?”崔道氣的目眥欲裂,若論齊國與崔家落到如此田地,苗疆老人必是罪魁禍首,可如今崔道再不是當初那個有父親和姐姐保護著的少年,崔家沒落不知有多少人落井下石,這世事之苦他可是嚐了個夠,如今這輕描淡寫的幾句話莫如隔靴搔癢,雖然難受卻也輕微,隻見他於那馬上端坐了身子,一身的雄姿英發迫人不敢直視,鏗鏘的說道:“古人道,良禽擇木而棲 賢臣擇主而侍,天下大事合久必分,分久必合,如今這天下已然大亂,秦王有眾生睥睨之霸氣,堪比孔孟之才氣,我崔道乃無名小生,家亡於齊,不敢言報家之大仇,願為這天下盛世盡一分綿薄之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