宮內爭鬥不斷之時,綠蕪樓內卻仍是旖旎一片,人人都道是始皇歸國,卻未曾想那啟程的步攆中另有其人,而好了院中,望之與子璃已是等了二日有餘,那雖遇到了王之海,卻因著他舊疾複發,竟兩日來都不能下床,如今他兩人在那火紅的酴醾樹下擺了方桌,席地坐了暢飲起來。春末的天漸漸熱了起來,子璃品著杯中的醇釀心思卻已飄了很遠,他本不放心津陽,隻因著她的誘惑才肯義無反顧的前來,如今一切都交予了十五弟,京中又有崔道護著,且還放得下來,隻這渺渺無期的盼卻是最磨人的,看不到頭,望不到尾。望之一任他恍惚著,隻兀自掏出了一柄玉簫,請舉到唇前緩緩的吹奏起來。那曲調婉轉中帶著一絲活潑,好似徒有惆悵的歎息中平添了一抹希望,悠揚在空曠無盡的夜色之中,忽地身後有人說道:“看著二人,竟是喝酒也這麼無趣。”望之回了頭,竟是病中的王之海慢慢走來,那瘦弱的身子竟夾了一副木拐,麵上卻是絲毫不見不適。
王之海笑看他的眸子,淡淡地說:“怎麼,剛才還是信心十足的樣子,這麼一眼,就被我嚇著了?”望之有些頹然的搖了搖頭,他已不知道怎麼就吹起了這首曲子,許是無心中便摻雜了她的氣息,那種火紅耀眼,永不磨滅的熱情。子璃兀自巧了翹嘴角,拿出一盞玉杯宣滿了酒,緩緩推到王之海身前,道:“罷了,你可好些了?”王之海將那酒杯對著月光細細看來,竟是均勻一色的光暈,那酒麵上微微泛著光,讓人以為隻得仙人才飲得此酒,他緩緩地說:“葡萄美酒夜光杯,隻陛下這酒卻比那葡萄美酒還要美上千份萬分。”子璃聽罷,冷哼一聲,道:“美酒何用,殊不知美酒澆不了愁,隻得一個痛快。”
那頹靡的語調在夜色中似是揮之不去,三人靜默許久,王之海終是歎了一口說道:“若她還活著,許不如死了。”聽罷子璃將那酒盞摔向地麵,雙手緊緊提起他的衣襟,冷聲道:“到底是怎麼回事,你倒是說個明白,如此讓我等著不如讓我趁早到陰間去等著她。”王之海慢慢掙出他的束縛,步履有些蹣跚地走在月色之下,過了許久才道:“你若知道,該是悔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