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歡從未想到會有如此事端,待回轉身來卻再不見昔日纖弱柔美的宜嬪,隻見那淡黃衫子的人兒隻瞬間功夫便已麵目全非,長及纖腰的如瀑長發披散下來,整個人飄渺中帶絲犀利,柔荑弓曲成爪,雙目晦暗深沉,嬌唇如淬鮮血顯得妖豔而可怖。紫馥一步步向著霍巧兒走去,隨著殺氣的漸漸靠近,霍巧兒亦如驚弓之鳥,尖刻的叫喊著:“來人,來人哪,還不護駕!”頓時禦林軍將她層層包圍,那鋒利的刀戟距她那細膩潔白的肌膚之寸餘,卻不見紫馥有絲毫慌張之態,她一手撫著小腹,一邊看著霍巧兒柔柔地說道:“怎麼,淑妃娘娘怕了?”說罷將那廣袖一甩,頭顱仰麵朝天大嘯一聲,成群的禦林軍已倒下。空氣中逐漸蔓延著血腥之氣,紫馥的神誌漸漸朦朧起來,那血那紅好似一種力量,一種魔咒,讓她看不清眼前的一切,讓她想要將什麼撕碎,那沾了血點的手微微一抬,一柄劍到手上,她指著霍巧兒那美豔的臉龐緩緩走近,任是巧兒呼喊卻也沒有人敢上前半步。楚歡早已嚇得有些發愣,雙拳緊緊地攥著卻也不知如何是好,忽然那侍衛圈中跑進一名幼童,著了喜慶的撒花夾襖,小小的步子慢慢走過鋪滿鮮血的地麵,柔軟的小手扯著紫馥的群擺,嬌聲道:“娘娘,娘娘……”
眾人見著祈夜俱已愣住,雖這皇長子是最金貴的,可斯時斯刻卻沒有人敢上前,唯那跟在後麵的青安顫顫巍巍的趕了上來,想要將他抱走之時卻見紫馥似是被什麼驚到一般,本霧蒙蒙的瞳仁瞬間清明起來,手中的劍也滑了下來。蘇紫馥回頭看著那粉雕玉琢的小人兒,她這是怎麼了呢,為何會在此時性情大亂,她回頭看了看躺在地上的如意,慕容豐德早已趕到她的身邊,看著像是沒有性命之虞,她淡淡的笑了,昏暗的月光下,她既是可怕的又是蠱惑的,那似妖精一般的美讓她仿若九重的雲,翩翩滑過就消失不見。紫馥運了輕功,搖曳著長長的裙裾,待完全消失在夜空中時,楚歡才聽見那銀鈴般的聲音說道:“前塵往事終是錯,莫如雲煙,消散罷了。”
慕容風的緩緩的起身望向她消失的方向,心中是從未有過的釋然,她走了,走了好呀,離開這宮,向著另一片天飛去,她本就不該被束縛在這囚籠之中,鴻鵠也罷,燕雀也罷,阿黛,不,或許是紫馥,因為那傾城絕世的女子許是永遠的不在了,那麼,去綁了他的心比翼雙飛吧,隻不知這江山沉重,你可會贏?
四周靜默淡淡,眾人俱是等著柔妃吩咐,如今這宜嬪一走,這罪也論的有些牽強,可這昔王若是就這般的放了,傳了出去也是一樁醜聞。楚歡看著癱倒在地的霍巧兒,早已沒有了往日的儀表,隻留著蒼白的麵皮和呆滯中帶絲絕望的眸子,她暗暗歎了口氣,道:“罷了,先去叫太醫,柳眉,把你主子扶回敏言宮吧。”柳眉本就半抱著霍巧兒,隻低頭應了一聲便同周圍的丫頭婆子們將她架了回去。這廂楚歡細細想了一番,這昔王本就是留著以示始皇仁愛,如今這事情還未清了,魯莽的處置了倒還留了話柄,況那宜嬪如此一走了之,便是所有罪名都不好定了,莫不如就此瞞了,將來亦好了斷,如此一來便吩咐道:“此事存有種種蹊蹺,且宜嬪已走,如此從今日開始昔王禁足於王府,始皇未回之時不得出府。”說罷又一應的吩咐了各項事宜,隻瞧那如意還有一口氣息,便著人請了太醫來看,如此折騰一番,竟是到了天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