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的,弗朗西斯。可那樣氣派的一座府邸,樓梯上滑下的一根電線就可以殺人。你永遠不知道會發生什麼。也許你們家遭的那些竊賊還會上門,要了他的命。”
“你不是真的吧!”
“隻是一個想法。”
弗朗西斯·派伊陷入了沉默。這不該是他們談論的話題,尤其是在這樣一個人來人往的餐廳。但她不得不承認,傑克得沒錯,沒有馬格納斯的生活會變得尤為輕鬆和愜意。令人遺憾的是,閃電沒有閃兩次的習慣。
可從另一方麵來看,為什麼沒有?
5
艾米莉亞·雷德溫醫生爭取一周去探望一次她的父親,雖然計劃並不總是能夠實現。若是診所事務繁忙,若是她給病人家裏或是醫院打電話,若是堆了太多文書工作要做,那麼她就不得不延期。不知為何,找借口總是很容易。她總能找到一個很好的借口不去探望。
她每次去探望,鮮少能獲得樂趣。埃德加·雷納德醫生八十歲了,他的妻子已經去世,雖然他繼續生活在金斯阿伯特[1]附近的家中,卻判若兩人。艾米莉亞很快就習慣了鄰居打來的電話。有人看見他獨自在街上徘徊。他不好好吃飯,糊裏糊塗。起初,她曾服自己,他隻是被痛苦和孤獨一點點地折磨著。但是當症狀接二連三地顯現,她被迫要給出明確的診斷。她的父親患了老年癡呆症,情況不會有所好轉。事實上,之後他會每況愈下。她有短暫地考慮過把他接到埃文河畔的薩克斯比村莊來和她一起生活,但是這對亞瑟來不公平,不管怎樣,她也不可能全職照料一位老人。她把他送進了阿什頓養老院。時至今日,她還記得第一次走進養老院時心中深深的愧疚感,那種挫敗的感覺。戰爭剛結束的時候,巴斯山穀的一家醫院被改造成了這所養老院。但奇怪的是,服她的父親比服自己更加容易。
今顯然不適合開十五分鍾的車去一趟巴斯。喬伊·桑德林有事去了倫敦,據她所,有些私事要辦。五前,瑪麗·布萊基斯頓剛下葬,村裏湧動著一種讓人不安的氛圍,很難描述清楚;但是根據以往的經驗,她知道,自己可能會接到更多電話預約。不幸如同流感,總是能想方設法傳染給周圍的人;甚至在她看來,派伊府邸的那場入室盜竊也是傳染的後果。但她不能再延後探望父親的日子了。星期二,埃德加·雷納德摔倒了,在當地一個醫生那裏就診,他再三向她保證擅不嚴重。即便如此,他還是需要她。他不再吃東西。阿什頓養老院的護士長給她打電話,讓她趕緊去一趟。
她現在就陪在他身邊。他們攙扶著他下了床,他隻走到窗邊的椅子處就不願意再動了,他就坐在那裏,穿著睡衣,瘦得隻剩一把骨頭,佝僂著身子。艾米莉亞看見這一幕,差點掉下眼淚。他的身體一直都很強健。在她時候,她覺得他的肩膀可以撐起整個世界。今他花了五分鍾才認出她來。她已經看見死亡的陰影正一點點地攀緣而上,將他們籠罩。與其她的父親正在走向死亡,不如他已經失去了活下去的意願。
“我得告訴她……”他。他的聲音沙啞。他艱難地動了動嘴唇,吐出這幾個字。他又重複了一遍,可她還是沒有聽懂他想要表達什麼。
“你在誰,爸爸?你想什麼?”
“她必須知道發生了什麼……我幹了什麼。”
“這話是什麼意思?你在什麼?這和媽媽有關係嗎?”
“她在哪兒?你媽媽在哪裏?”
“她不在這裏。”艾米莉亞氣自己為什麼要提起媽媽,她永遠都不該提起她。這隻會讓這個年邁的男人感到困惑。“你有什麼想告訴我的,爸爸?”她語氣更加溫柔地問道。
“這件事很重要。我時間不多了。”
“胡襖。你會好好的。你隻是需要試著吃點東西。如果你想吃的話,我可以問護士長要個三明治,我可以陪著你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