還有丁格爾幽穀即將遭到破壞的那件事。在馬格納斯爵士書桌上發現的那封恐嚇信,雖然警方還沒有披露更多細節,但眾所周知,那個開發項目激起了多深的民怨。在村莊中生活的時間越久,你可能就越生氣。按照這個邏輯,八十三歲的老傑夫·韋弗,人們記憶中數十年如一日地看守教堂墓地,也淪為了嫌疑犯。牧師,同樣也蒙受了不少損失。教區牧師住宅緊連著開發規劃的區域,總是有風言風語他和奧斯本夫人有多愛在樹林裏徜徉。
奇怪的是,有一位居民,她雖然有充分的理由殺害馬格納斯爵士,但她的名字卻不在被懷疑的行粒這個人就是克拉麗莎·派伊。窮困潦倒的妹妹反過來卻被自己的親哥哥無視羞辱,但是卻沒有一個村民覺得她是凶手。也許因為她是一個單身女人——還是個虔誠的教徒;或許因為她古怪的裝扮。那染過顏色的頭發很是滑稽,從五十多米以外的地方看也很是紮眼。她總是戴著喧賓奪主的帽子,佩戴仿製的珠寶,衣櫃裏全是過時的衣服,但其實款式更簡單、更摩登的衣服反而更適合她。她的身材也很不協調:不能肥胖,不能粗壯,也不能是矮胖,但卻與每個詞都很接近。簡而言之,她就是埃文河畔的薩克斯比村莊裏的一個笑話,但笑話殺不死人。
坐在溫斯理排房的家中,克拉麗莎盡量不去想發生了什麼事。前一個時,她還津津有味地玩著《每日電訊報》上的填字遊戲——盡管她平時隻用一半的時間就能完成。其中一條線索尤其讓她百思不得其解:
16.對鮑比抱怨不已[1]
答案是一個九個字母的單詞,第二個字母是O,第四個字母是I。她知道那個單詞就在嘴邊,但是不知為何她就是想不起來。突破口是“抱怨”的近義詞,還是某個名叫鮑比的名人呢?似乎不太可能是人名,《每日電訊報》上的填字遊戲通常不涉及名人,除非他們是經典作家或是藝術家。究竟是哪種情況,鮑比有她沒有想到的其他含義嗎?她杵著派克筆,思考了一會兒。忽然,她靈機一動。答案多麼顯而易見啊!一直就在她眼前呀。“抱怨不已。”所以要把單詞末尾的D去掉,“對”暗示了這是一個異位構詞法。還有鮑比?或許大寫字母B有些幹擾她。她把缺失的字母一一填上……“警察”,當然,這讓她想起了馬格納斯,想起了村莊裏進進出出的那些警車,還有那些到現在都還在派伊府邸駐守的身著製服的警察。現在她哥哥死了,府邸會如何安置?估計弗朗西斯會繼續住在那裏。家族的限定繼承權的部分內容不允許她將府邸售賣,紛繁複雜的條款定義了派伊府邸幾個世紀以來的所有權。現在派伊府邸將由她的侄子繼承,他是下一個繼承者。他隻有十五歲,上一次克拉麗莎見他,他給她的印象是淺薄傲慢,有點像他的父親。而現在他已經是百萬富翁了!
當然,如果他和他的母親去世了,如果——舉個例子——出了一場嚴重的車禍,然後房產,不是爵位,就會由旁支來繼常這可是個有趣的想法;雖然不可能,但是很有意思。的確,沒有任何理由它不會發生。首先是瑪麗·布萊基斯頓,然後是馬格納斯爵士,最後……
克拉麗莎聽到門口鑰匙轉動的聲響,她迅速把報紙折起來,放在一邊。她不希望讓任何人覺得她在浪費時間,無所事事。她站起身來,向廚房走去;就在這時,門開了,戴安娜·韋弗走進房間裏。她是亞當·韋弗的妻子,在村子裏做些零散工作,不時去教堂幫幫忙。她是一個親切的中年婦女,話辦事從不拖泥帶水,臉上總是掛著友好的微笑。她是一名清潔工:在醫生的診所裏每工作兩時,一周其餘的時間就在埃文河畔的薩克斯比村莊的人家做清潔,每周來她這裏一下午。她拿著平時攜帶的超大號塑料袋,風風火火地走進房間。克拉麗莎注意到,這麼熱的,戴安娜都沒有解開外套扣子。她忽然意識到眼前的女人就是一名真正的清潔工。像她這樣一位女士,這項工作對她來再適合不過,而且確實很有必要。可馬格納斯怎麼能把她與這些清潔工相提並論?他是認真的嗎,還是他來這裏隻是為了讓她難堪?他死了,她不難過;恰恰相反,她很高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