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到幾秒,她就查到了,剛說了病房號,就看到少年奔跑離開的方向。速度快的讓她來不及多看幾眼。
再一次見到夏槿,竟是以這樣的方式。
當涼安跑到病房外時,看到的是往自己嘴裏塞著無數顆白色藥丸的夏槿。
涼安驚慌的跑過去,奪過她手中的藥瓶。
藥瓶上麵的標簽赫然寫著安眠藥。
他痛苦的看著夏槿,“吐出來,吐出來好不好?”
夏槿抬眸,灰暗的眼睛無神的望著他。
隨後。
她在他驚慌的“不要!”聲中,輕勾唇角。喉嚨滾動。藥丸入肚。
“夏槿!”他痛苦的低吼,憂傷的眸子不可置信的看著她。
看到他痛苦的樣子,她就好開心,開心到……竟然哭了。
眼神慢慢渙散,她隱隱約約看到涼安著急奔跑出去的身影。
涼安……
不要救她了好不好?她已經……不想活下去了。
思緒渙散,她猶如凋謝的花瓣般,直直的墮落。
夏槿以為她會這麼安靜的死去,可是,當睜開眼睛看到他的那一刻,她明白,隻要有他在,她就不會死。
在夏槿印象中,她從未看過涼安失魂落魄的樣子,他迷茫的神情仿佛是靈魂在另一個世界遊蕩。
她明白,她深深的傷害了涼安的心,誅心也不過如此吧?
可是,為什麼這個上一秒眼神暗淡無光下一秒再見到她睜開眼的那一瞬間,變的閃閃發光。
他的笑容如孩子般純真,聲音中透露著疲憊,他說,“夏槿,你是豬啊,睡了那麼久。”
沒有任何責備。
沒有任何詢問。
他隻說了這句。
夏槿,你是豬啊,睡了那麼久。
“等我一會。”
他朝病房外走去,不到一會就回來了,手上拿著粥。
他笑,淚在眼角閃爍,“你剛洗了胃,隻能吃清淡的。”
他舀著粥,喂她。
這一次,她乖巧的沒有拒絕。
如同小時候般,小小的他們坐在破舊的瓦片上,深藍色的天空懸掛著無數的小星星,他喂她吃著土豆飯。
他不會再離開她了,也許放夏槿回到森嶼身邊,本就是個錯誤。
隻是,他多想問她,為什麼會在醫院?為什麼要服安眠藥自殺?為什麼要那麼痛苦?
隻是,他該怎麼問?怎麼有勇氣問出口。
直到一碗粥到底,夏槿才終於冷笑出聲,眼角泛著淚花。
她怎麼可能忘記,她就是在森嶼麵前被硬生生的輪奸。
她哭著喊著求他救救自己,可他完全沒有任何反應。
誅心?那也不過如此吧。
心怎麼就那麼痛呢?不要痛了好不好?
誒誒誒?為什麼要流眼淚呢?她迷茫的伸手撫摸自己冰冷的臉龐,手指有濕濕的觸感,是她的眼淚。
突然,她被拉入一個溫暖的懷抱。
不要抱她哦,她多髒啊。
可涼安,他怎麼還是如往常那般傻呢?
她無法忘記,她當著他麵吞下安眠藥時,他那雙眼睛充滿著不可言喻的悲痛,來自地獄的絕望。
而如今,她卻貪婪這個溫暖的懷抱。
她嘲諷出聲,流著淚回抱住他。
即使看不到涼安此刻的表情,但她知道,此刻的他一定滿目悲傷。
等夏槿出院後,涼安把她接到了一棟在海邊的別墅。
他仍會為她做垂涎欲滴的飯菜,仍會帶她看最美的風景。
這次,能不能不要讓他以哥哥的身份照顧她了?可不可以用喜歡她的身份來麵對她?
從夏槿回到他身邊以後,她的情緒一不小心就會激動,然後暴躁到發狂。
她坐在落地窗前的搖椅上,望著窗外蔚藍的天空。
就這樣過下去吧?不去想仇恨,不去想所有令她痛苦的事情,和涼安就這樣過下去吧?
至少,她現在隻想要快樂。
身上不知何時何地被披上了毛毯,她看到了涼安溫暖的笑。
他坐在她的旁邊,望著她傻笑。
她也忍不住笑出聲。
“今天想吃什麼?”
“嗯……”夏槿輕點嘴唇,眉頭糾結的皺在一起,突然,她的眼睛散發著光彩。
“土豆飯!”
“土豆飯?”
異口同聲,就是那麼默契。
涼安低笑出聲,“幸好幾年前去看程二嫂的時候專門跟她學做了土豆飯。”
夏槿笑。
涼安起身,朝廚房走去。
看到涼安在廚房忙碌的身影,夏槿嘴角的笑容漸漸凝固住,眸瞳一片憂傷。
沒過多久,涼安就做好了土豆飯,兩人坐在搖椅上,手上端著土豆飯。
在吃之際,涼安突然停下,轉頭,看向夏槿,“你聽過大豬說有小豬說沒有的故事嗎?”
夏槿搖頭,“沒有。”
涼安笑出了聲。
夏槿這才反應過來涼安的用意,惱怒的瞪著涼安,“你才是豬!”
涼安溫柔的看著她,認真的說,“可我有。”
大豬說有,小豬說沒有。
我當大豬,你當小豬,讓我一直一直保護你好不好?
夏槿明顯感受到了涼安眸中的炙熱,裏麵仿佛蘊藏著什麼情感,但她卻看不懂。
如同九歲那年,半島看不懂涼安那時眸中如同星星般閃耀的光芒到底是什麼意思。
夏槿胡亂的扒了幾口碗裏的土豆飯後問涼安,“涼安,打籃球時說什麼話能刺激到對手,並讓對方瞬間鬥誌全無?”
涼安想了想說,“把球給我吧,我要回家了。”
正往嘴裏送飯的夏槿在聽到這個回答後,忍不住一口噴了出來。
“哈哈哈,涼安,你一定是個腹黑男!誒?以後跟森嶼打球,我就……”她突然停住,眸瞳猛的睜大。
小鹿般的眼睛閃過不易察覺的悲傷,然後她仿佛意識到了什麼,猛的轉頭看向涼安。
果然……
那雙如同黑寶石般的美麗眸子此時黯然無光,覆蓋著憂傷的水霧。
她喑啞。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