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樣的國君是否值得他們一直以來的擁護,這個問題開始在他們的心中成型。
在這樣令人窒息的沉默之中,不知是誰說了一句,“現在想來,當初大國師的死,也是聖上造成的……隻是,聖上一直沒有對此事作出交代。”
“嗬,我們不過平民百姓,怎麼敢要聖上給我們一個交代。”
這樣一句諷刺之言說出之後,整個小酒館內又是一片死一般的寂靜,眾人都在心中想著此事,卻沒人再說話。
北齊皇宮之中,看著蕭瑟凋零的禦花園,高君慎摘下一朵枯萎脆弱的花,他眼前恍惚浮現出當初自己和姚氏一同在這禦花園中賞花喂魚的場景,姚氏美目流盼,一顰一笑皆是風情,即便是現在想來,也是能讓他心緒一變。
可如今姚氏便如同這已枯萎了的花一般,紅顏命薄,她柔弱的生命便那麼輕易地結束,被陸淮起那孽種那般就給了結了,他的眼神一下子由沉痛轉為了陰戾,手中那朵已枯萎了的花也瞬間便被捏碎了,散落入風中,不知被吹往了何處。
最近北齊過重許多百姓都怨聲載道,對他也是頗有怨言,那些他都知道,他也曾派人暗中將那些議論自己的人給處死了,可民間對他的不滿卻沒有平息,反倒是愈演愈烈,這樣下去,民心大動,可頗為不妙。
他不能再將那些大膽妄為的百姓給殺死,可他也想不出別的法子讓那些人停歇對他的怨言。
事已至此,他首要的是要重振國威,可如何去做,還是要從長計議,至於陸淮起,他也不會就此放過他,隻是暫且將此事擱置,一旦國中穩定了下來,他便會卷土重來,他不會讓西梁就那麼一直太平下去,而陸淮起也是同樣,他殺了太子和皇後,這等血海深仇,他不會就此罷手。
看向西梁的方向,想到陸淮起便在那裏和沈青黎一同過他們自己的安生日子,他的眼中便滲出了毒意。
宮人從禦花園外邊看著國主臉上陰沉的神色,心中一陣懼怕,他想了想還是對跟前的男人說道,“刑大人,皇上他此刻心情不佳,您是不是過會再來?”
刑非搖頭,“皇上之前說了,一旦皇後那邊辦妥了,便讓我過來稟報,我不可擅自耽擱。”
宮人歎氣道,“那好罷,您請。”
他跟著皇上也有段時日,也知道皇上的脾性,他不是那種會允許自己下麵的人擅自違抗他的命令的人,若是因為怕惹怒他,而去違抗他的命令的話,那一旦讓他知道的話,更是會觸怒他。
刑非進了禦花園之後,走到高君慎身後行禮道,“皇上,您吩咐微臣的事已辦妥,皇後娘娘已在皇陵下葬。”
高君慎身子微僵了一瞬之後,便立即恢複了神色,“知道了,下去罷。”
這皇宮之中,太子死了,皇後也死了,如今就剩下他,很好,這全是拜陸淮起所賜,當年他殺他娘親滿門,如今他這是報複來了,可那孽種他有何資格來報複,他本就是該死之人!
他能再多活那麼些年,已是上天給他的施舍,而從今以後,他會幫著老天爺把這本不該有的施舍給收回。
時間快如白駒過隙,轉眼之間,已是將近兩個月的時日過去。
沈青黎如今已是快懷了十個月的身孕,賈甄之前到府中來看過,說是就在最近,沈青黎隨時有可能要生,是以陸淮起一早下朝,便趕忙讓轎夫加快腳步,他要盡早回去看沈青黎。
一下轎子之後,他便腳步飛快地趕到房中,一看到沈青黎安靜地坐在房中,他懸著的心便瞬間放了下來。
他走過去,見沈青黎正在繡著些冬衣,攬過她的肩無奈笑道,“怎麼還在繡冬衣?你如今要好好休息才是。”
沈青黎放下手中的水藍色冬衣,看著陸淮起眼中的關懷,她秀眉輕彎,“這是給孩子繡的,我想他一出生之後就能穿上我這個做娘親親手縫製的衣裳。之前做了男孩子的,如今這件是女孩子的。”
陸淮起拿起衣裳,覺得那小小的冬衣看來十分可笑,笑道,“看來阿黎是想要一對龍鳳胎啊,早知當時我便努力些,不過,以後也不晚,隻要阿黎想要,為夫什麼時候都會不遺餘力。”
聽著這令人臉紅的話,沈青黎嗔了他一眼,“孩子說不定都聽得到,你也……”她還沒說完,便忽然捂住了肚子,眉目中現出痛苦之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