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百零九)已無欲無求(1 / 3)

這世間,除了皇家貴如千金,其餘人全部命如草芥,娘親的命捏在孟青玄手中,我還有的選嗎?是以我回到長安王府,卻不料又府門前被捕。待我回神,隻見刀已架在我的脖頸之上。

有隨夜風翻飛的裙擺入目,諸葛洛歌從一旁而出,目光猙獰。

“還愣著做甚!”諸葛洛歌道:“給本王妃殺了他!”

我脖頸上的刀又下壓了幾分。

“娘娘…這…”

“怎麼?本王妃說話你們膽敢不聽?殺了他,他是敵國派過來的細作,是為了殺了王爺的!”諸葛洛歌道。

隨之諸葛洛歌之言,我微微抬眉,望向她,不解她何意陷害。

“王妃此言可有證據?”

諸葛洛歌不再看著我,移了移眼神,才道:“證據甚的本王妃總會找的到,重要的是王爺堅信你便是敵國細作!”

我隻覺一寒,道:“他…堅信?”

“自然!是王爺要本王妃在此帶人圍捕你,然後殺了你的。”諸葛洛歌道,“既然現下已然抓住了,便速速下手罷。”

方才還不敢動手的侍衛,眼下倒是躍躍欲試,聽聞這乃是司凜夜的命令,他們便欲出手,隻是尚未傷到我之時,便隻聽聞司凜夜一喝:“都給本王住手!”

重紫色衣袍匿於黑夜幾乎讓人察覺不出,隻聽聞有力的腳步聲一下下的踏在地麵上,幾息後當真見司凜夜立足眼前。

眾侍衛手中的刀劍都放下了,諸葛洛歌臉上的神情變換莫測,紅唇輕顫,對司凜夜不住的說著。可司凜夜並不在意也未曾留心去聽,隻是凝神望著我。

我亦迎著他的目光回望:“王爺是否當真確認我是敵國細作?”

“當然,王爺自然是相信的,不然……”

“住口!”司凜夜喝道。

“王爺……”諸葛洛歌被駭的一愣,隨即眼淚奪眶而出,委屈非常:“王爺怎可說話不算話,分明是王爺說若是秦修染回來便會相信妾身所言,怎麼眼下他一回來王爺所言全部都忘卻於腦後了!”

“好了,你的心意,本王知曉。”司凜夜道。

嗬……

我的心在聞此猛然落空。“既然王爺這般想,那為何不將我收押歸監?或是現下殺了我。”

諸葛洛歌道:“王爺,既是他都如此說了,王爺便下令將他殺了罷。”

司凜夜轉眸看了一眼諸葛洛歌,但很快又回頭望向我,提步向走來。分明他不過一個閃身一個瞬息便可到我的身側,卻每一步都踩的實實的,讓我的心都不住下沉。我見司凜夜的手指摸上腰間劍柄,不由眼角一跳。

“蹭。”寶劍出鞘。

寶劍抵於我的脖頸,不是劍刃,而是劍背。

“修染,你也有害怕的時候?本王還以為,你此生什麼都不怕。”

“蹭。”寶劍入鞘。

“來人,傳府邸老郎中,速速到滕雲院。”司凜夜大手一扯,輕易握住了我的手腕,腳步都隨之一頓,但並未停下,而是加快了速度扯著我向前走去。

他走的方向,是滕雲院。

與諸葛洛歌擦身而過之時,她瞪大雙眸,不可置信的扯住司凜夜的袖袍,喚了句:“王爺……您怎麼……”

司凜夜並未回頭,就連腳步都未停,“王妃,那些不過都是你的猜測,所聽也不過流言,等你有了證據再來找本王罷。”

轉眼已到滕雲院臥房,司凜夜大手一扯,將我扔在床榻上,這床極硬,痛的我悶聲咳了起來。司凜夜神色一慌,想上前扶起我,我嘲諷一笑。他一怔,“你笑什麼?”

“我笑,王爺心中懷疑我,卻又不舍不得下手,王爺說我說的對是不對?”

“秦修染!”司凜夜俯身壓上我的身體,居高臨下的望著我,“秦修染,你怎敢……你怎敢……你怎敢……”

忽而隻聽不合時宜的聲音忽入:“王……王爺……老奴是否需要過些時辰再來?”

司凜夜這才起身,回頭見是府邸老郎中已然到了,便道:“不必。你且去幫修染探看罷。”

“是。”老郎中微鞠身子,抬著藥箱上前。

直到老郎中的手指搭上他的手腕,我才有了反應,坐直了身子,卻還是有些怔然,不知為何要為我探看。

“秦公子,您昏迷期間,王爺可謂是寸步不離的守著您,所有您用得到的東西王爺都親力親為,就連每一日公子所食都要過王爺的手,許是就因為這般,才叫公子您撿回一條命來啊,想想當初王爺抱著您回府的時候,您渾身是血,王爺也好似是丟了魂魄一般,府邸中人可都是嚇傻了。還好還好……公子您命大啊,要是您有個什麼事兒,王爺指不定會如何呢。”

隨著老郎中所言,我一怔,眼眸微閃,有些不可置信的望了司凜夜一眼,隻見他竟是也有些害羞,臉頰都好似染上了些許桃色,急忙輕咳兩聲,道:“你快些給修染瞧身子罷。”

“哎,好嘞王爺。”那老郎中說著按在我手腕上的手指重了幾分,“王爺那時總說,若是有天公子您醒來了,定是要為您再進行診治,別讓什麼餘毒存留公子體內影響了公子的身體,方才聽府邸眾人傳秦公子回府了,老奴便猜想著王爺該傳喚老奴來此了,果真被老奴猜中了……”

“咳。”司凜夜清了清嗓子,隻是顯得刻意極了,“你的話,太多了。”

誰知那老郎中嘿嘿笑了兩聲,隻道:“老奴老了,王爺切莫怪罪啊,人老了就是話多,愛囉嗦。”

“你知道就好。”司凜夜尷尬非常,索性轉過臉去不再看著,卻不料那老郎中竟已提著藥箱起身了。

“好了?”司凜夜問道。

“是,好了,王爺。”那老郎中道。

“如……”司凜夜說了一半,便急急出了臥房,又加上一句:“隨本王出來,本王有話問你。”

二人雖是站在院落之中,我卻依舊聽到司凜夜問道:“修染身子如何了?原該複診,修染卻因著有事離去數日,今日才歸來,但本王見他瘦了許多,心中著實著緊,不知是否是餘毒未清?”

“王爺真是對秦公子上心,血燃是何等劇毒,更何況秦公子獨已入骨,單單是王爺最初給秦公子服下的解藥恐怕都不易煉製,想必王爺也是廢了一番力氣罷。”那老郎中說著還伸手捋了捋下頜的長須銀胡。

血燃的解……是了,雖說有墨雪,可製作解藥也不是易事,會的人也是少數,我凝神聽著,想知曉司凜夜是如何做到的。可隻聽他道:“本王問你何事,你便回答何事!”

那老郎中這才道:“要說血燃之毒不好解,卻在秦公子身上絲毫不得見。老奴想著,會否是因為當時秦公子失血過多,而秦公子又服下那生血的藥,那新生的血液之中,並未染毒?”

司凜夜幾息後才道:“你是說,修染正是因為失血過多,隨失血也流出了原本血液之中的劇毒,而新生的血液之中是無毒的,是嗎?”

“正是。”老郎中道,“早聽聞說人在一定的情況下是可以全身大換血的,但也僅僅是聽聞罷了,不料今日得見。這樣的事太難把控,失血量和時機都極為關鍵。王爺能做到此,老奴實在佩服,隻怕是許多醫者也是做不來的。”

司凜夜聽此,又靜了幾息,才道:“既是如此,老郎中便回去歇息罷。”

“哎,知道了王爺,老奴這就退下。”

如此不多時司凜夜便重返房內,我連忙閉眸假意睡著。

隻聽他問道:“修染,你可是睡著了?”

我沒有應答。

隨之秦修染便吹了燭火,坐在雕花太師椅上欲淺眠,並未上榻。我的心中,此時軟的一塌糊塗,可與之俱來的,還是深深的自責。我...是個細作,不管從前,還是現在。

後來想著想著,我也便睡著了,直到第二日外麵的喧鬧饒的我醒來。

司凜夜已然醒來,看我轉醒便問道:“修染,你醒來了?”

“恩。”我點點頭。

“身子可還好?”

我剛想回答,便被房外的聲音截斷,一字未吐。

房外乃是諸葛洛歌之聲:“王爺,妾身求見王爺!”

司凜夜微蹙了眉,起身走至門旁,拉開了門。隻見以諸葛洛歌和白蘭為首,後麵一眾侍衛帶刀站滿了滕雲院。

“大膽!”司凜夜喝道,“帶刀劍來此,反了不成?”

一眾侍衛聽此,麵麵相覷,倒是好些侍衛都將劍插進劍鞘。

諸葛洛歌見此,也慌忙垂目,不敢望司凜夜,“王爺,是妾身下的命令,切莫怪罪他們。”

“是嗎?”司凜夜道,“那王妃可當真大膽!”

隨著司凜夜一喝,諸葛洛歌身子一抖,驚駭失聲。反倒是白蘭說道:“王爺,切莫怪罪娘娘,娘娘此來也是心係王爺…”

“心係本王?心係本王一大早劍指滕雲院?”

“王爺…”

“住口!”諸葛洛歌向白蘭喝道。隨後轉向司凜夜卻是變的溫柔似水:“王爺不是說若妾身找到了秦修染是敵國細作證據,便可來找王爺嗎?

司凜夜本欲轉身,聽此腳步微怔,回頭而望,隻道:“且說來聽聽。”

我心頭一寒,不知為何司凜夜不信我,他分明那般護我,卻又從不深信我。

我起身,出了房門,我不是敵國細作,可我想聽聽,那所謂的證據。

“修染,你怎的出來了?方才見你未睡好,眼下怎的不再休息一會?”司凜夜見我出來相迎。

“房外如此吵鬧,我想聽聽王妃娘娘所言證據。”我道。

諸葛洛歌咬牙道:“王爺,我已找到秦修染是敵國細作的證據!”

她道:“今晨,妾身特地早起,隻為帶人清掃囹水院,想著秦修染回來了,總是該準備準備。”

“恩,是該清掃一下。”司凜夜點頭道。

“可妾身卻發現了這些東西…”諸葛洛歌道,隨即用肩膀頂了頂一旁的白蘭。白蘭點點頭,便從懷中取出幾個物件擺在地上。

分別是一把尖刀,一盒熏香,和一個小紙包。

“王爺,這就是秦修染要殺王爺的證明阿!”諸葛洛歌此時可謂是聲淚俱下,柔弱的跪在地上,實為梨花帶雨真絕色,“他想用這些東西殺了王爺!”

司凜夜如墨劍眉一豎,不解的望向諸葛洛歌。

諸葛洛歌又道:“這尖刀,一看便是傷人利器,就藏於秦修染的枕頭下方,王爺您說,誰會把這等物件放於枕頭下方,他定然是仗著王爺喜歡他,趁其不備想要謀殺!”

司凜夜不語,反而是轉眸望向了我。我就迎著他的目光回望,目光清冷,不解他為何如此輕易便信了諸葛洛歌所言。

“王爺,就憑我…”我抬手,隨著我抬手,寬大的袖袍全球垂下,隨即便晨風灌的鼓鼓的,“殺得了你嗎?”

諸葛洛歌忙道:“王爺切莫聽信秦修染讒言!王爺雖是瑞祥國中武藝登峰造極之人,可秦修染是別國的啊!他不是瑞祥國的!”

諸葛洛歌此言後越來越多的侍衛開口道:“娘娘此言有理,他乃是別國細作,也就說的通了。”

司凜夜蹙眉,靜了有幾息的功夫,道:“王妃,修染身上沒有分毫內力,你不必多疑。”

我心頭一動,還好,還好司凜夜是相信我的,那今日過後,我便將全部的事都知會與他。

諸葛洛歌又道:“若是秦修染隱藏了呢?王爺深思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