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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年說長,比之此前無邊無際的孤寂,不長。十年說短,比之以後在淩慕蘇這一世有限的生命中相守的幾十年而言,亦不算短。
長長短短無法形容的十年時光,轉瞬便逝。
永樂十七年,綠葉陰濃夏日長,又逢盛夏,京城的所有文人誌士,熱情皆如火如荼,隻因又到了一年一度的放榜日。
此次參加國考的,既有從小便出身名門士卒才情皆頗高之人,又有寒門出身跋山涉水前來趕考之人,更是又落榜多次,卻依舊不放棄之人。此時這所有參加國考,甚至還有他們的家人朋友,都聚於皇城門樓之下,隻等待張貼在門樓之上寫著此次國考名次的皇榜被宮中揭榜人揭開。
越是萬分緊張的時刻,越是隻覺過的緩慢至極。烈日驕陽,急迫等待的眾人臉上都布滿油乎乎的汗水,卻又是無人肯離去。約莫又是過了幾刻鍾,那萬眾矚目寫著此次國考名次,決定這次文人誌士的皇榜,終是被宮中派來揭皇榜之人揭開了。
一時間全場靜默,所有人都在仔仔細細生怕出一點差錯的在那寫著此次高考名次的皇榜上找尋著自己的名字,可到底著榜單上隻有十個名額,遠遠的少於在場之人。遂在這瞬息的靜默之後,人群中聲音四起,上榜的自然激動非常,而名落孫山之人,自是痛哭不已,甚至有意誌薄弱之人已然昏厥當場。
而所有人都沒有注意到的,乃是哪怕是眼下如此炎熱的天氣之下,都安然自若,靜靜而立,遠遠的觀望著那寫有此次國考名次的皇榜的白衣之人。不時待那白衣之人看清楚了榜首之名後,暗藏唇珠的唇勾起,負手轉身而離。
待那白衣離去良久後,站在皇城門樓上貼的皇榜之下的人們,才議論漸起。而讓他們如此議論之由,自是因著那皇榜上的榜首之名,是所有參與國考的考生都未曾聽說過之人。既不是從前落榜的考生,亦不是世族名門之後。
“莫問?莫問是何人?”
“我也從未聽聞過莫問的名號。”
“所有在京城的名門士卒就沒有本公子不識的,這莫問,定時寒門罷。”
“許是如此罷,不過以後,可就不是寒門嘍。”
“是啊是啊……他可是狀元郎啊,從此一人得道雞犬升天啊!”
“公主已到適婚年紀了,恐怕這狀元郎,可就是明日的駙馬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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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那日貼在皇城門樓之上的皇榜公布了永樂十七年國考前十名後,如火如荼的氣氛逐漸冷卻了去,日子又恢複了平靜如水,一晃十日已過。
這一日,莫問所居住的那頗為嫻靜的院落,第一次熱鬧非凡。宮中駛來的馬車有三,齊整整的停在莫問的院落之前。
挑頭進來的,乃是宮中的掌事公公。就是那十七年前,在這街道之上帶著京城中所有的穩婆,口中急迫的說著備受皇上寵愛的皇後蘇笑笑難產數日,將九思與莫問衝散在道路兩旁之人。
莫問認得那公公,那公公卻是不可能會認識莫問。
那公公隻道:“狀元郎,今日咱家奉了皇命,是前來接你入宮麵聖的。”他說著又揚了揚手,同行的其他公公便從另一輛馬車上取下了幾個箱子來。
“這些事皇上的一些賞賜,狀元郎,且收著罷。”
莫問不卑不亢,大手撩起衣擺,跪在地麵,雙手抱拳,隻道:“皇恩浩蕩,莫問受寵若驚,在此謝過皇上。”
淩風到底賞賜了何物,莫問都是不在意的。他在意的,不過是深宮之中的淩慕蘇。
淩風賞賜的東西皆已被歸置好了,眼下便是要進宮去了。莫問從地上起身,卻是輕輕抿了唇。
不知十年已過,淩慕蘇是否還記得當年在惜緣寺中所言,要他莫問十年後考了狀元郎,入宮尋她。那時淩慕蘇年紀尚小,不過七歲而已,許是還記得,又許是早已當作戲言拋在腦後了……
莫問想著又是一愣神,隨之便聽聞那公公道:“狀元郎,上車隨咱家走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