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46 原來,我愛土地(1 / 2)

有一位敵人叫油燈,像神一樣供在牆洞裏,要不要槍斃它?思略良久,我打算不理它,雖然它讓我不至於睜眼瞎。

還有一位敵人叫《弟子規》,神符一樣,鎮壓在兵器堆成的山。神符?那,那得研究一番,飛近一看,我有些傻眼,哪是什麼弟子規,封麵上赫然兩字,《保訓》,那馮輯欺負我沒文化呢,還是不會算數。

幸虧我認識那二位,否則,真被他給賣了,且。

對了,弟子規是大清朝出版的童蒙讀物,這裏是大唐,我相信自己穿越了,可我不信《它》有本事來大唐。

接下來,我真傻眼了,滿篇繁體,看似忠厚規矩的字體,實則繁雜狡詐,在一群狡詐之徒裏,幸虧還有好些個麵相相同的忠誠之士,可它們歸根結底是一個字,我唯一認識的一個字,且,不用背了,早就爛熟於心的,中字,中國的中,中華的中,當然也是中原的中,地中海的中。

這個字比很多人以為的更古老,這字,我得用鄉音,終,鄉音難改,鄉情是長在心裏的,無論我走在街上,走進村裏,有沒有愛人之心,不知道是那心忘了我,還是我忘了那心。

終,但我喜歡這個字,和桑始比起來,我更喜歡終,沒來由的喜歡,沒來由的迷信與偏見,沒來由的秧苗,請你先終,請你從我心裏終結並消失吧。

我念了一天的終,卻想了一天的他,我把自己想成了神仙,神仙的一天是漫長的一年。

馮輯又來了,這個日損夜衰的人,是個騙子,對待騙子,我得更老實,哎,這靠在白雲上的騙子,我不老實不行呀。

“背的怎麼樣?”

怎麼好意思說背了一個字,三天背了一個字,那不等於把自己丟進文盲堆裏,還是傻瓜級別的文盲堆,沒這麼丟人的,不騙人,也不能這麼丟人。

“明明是保訓,你的書真是沒讀好,且,我都懶的教你識字算數了。”沒底氣的人最擅長狡辯,最擅長左右言他。

“問你背的怎麼樣,不會一個字沒背吧?”

“背了背了。”真背了,老實人有老實人的自尊。

“背到哪了?”

不依不饒的都是壞人,這話沒毛病,有,也不是我的。

“終。”

“保訓裏有十二個中,你背到哪個?”

“全背了。”

“哈哈,有可能。”

馮輯大笑起來,我心裏立刻長毛了,幸虧沒有臉,有的話毛就長臉上了,沉默吧,沉默也是武器,自衛的。

馮輯收起笑臉,這人的笑,我看著毛骨悚然,再看,還是毛骨悚然,還是他微涼的眼神好受些。

“是有些聰明,背到了深韻精髓,就看你能不能吃透。”

這又開始誇我了?笑也由他,誇也由他,那我幹什麼?

“神韻精髓?哼。”

“先祖文王的遺訓,不可無理輕視。”

哎呀,又開始教訓我了,這老古董,是我遇到的大壞人,自衛,自衛!可保了臉,保不了心,挫敗感,也是我最大的敵人,之一,可我為什麼要留在這裏,不去一飛衝天。

“個人有個人的造化,看來你是背不完了,也好,就那樣背吧。”

他什麼意思呀,我不可教也?孺子不可教也,這個意思,嗬嗬,我體味的很深切,是不是塊材料,能不能加工,木匠一看便知,我想起我爺爺。

很小的時候,我爺爺有一天突然心血來潮還是怎麼的,將我們一群丫頭圈起來,講故事,那時候他隻有一個寶貝孫子,可能已經讓他失望的長孫。

我爺爺講故事,也講了很多道理,道理一個字沒記住,隻記住了他講的故事,什麼《三零三號房間的秘密》,講了一半的恐怖篇,什麼西臘神話,還有外語,我隻記住了英格曆史戈挼畝,很奇怪,至今不忘。 後來,爺爺不講了,什麼也不講了,包括故事。

他隻是坐在屋簷下,一個人曬太陽。

因為他講那些的時候,我們捂著嘴笑他,不停的笑他。因為他再想講的時候,我們四散而逃,比兔子還要快,可他的博學超出了我的想象,他定則出,亂則隱,他輕財重道。

書生也說,不笑不足以道,因為這世上有兩種人,一種天生聰慧,什麼都懂,收放自如的過日子。另一種,栽著跟頭懂一些,我屬於後者。

“想什麼呢?”

“想我爺爺。”

“哦,有些人值得想,值得思,值得回味。”

馮輯這麼說,我又想起了書生,沉默,不語。

“我累了,你自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