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生命的到來,給這個四口之家注入了新的活力,也讓這個新的五口之家踏上了新的征程。喜悅的過後迎來了的是現實生活家庭瑣碎,和養兒育女的壓力。雖然老董升了一級工資,但是也沒彌補美娟的病退所空缺的部分,也真實的讓這個家庭陷入了拙荊見肘的生活狀態。
廠裏今年正好有一批孩子先落地出生,那個時候都是你家穿完給我家,穿百家衣的年代。除了找到了一些零星的布料做尿布和幾件內衫,卻找不到誰家能多餘下來適齡孩子的衣服。備是備了一點出生嬰兒的衣服,但是想準備點稍大的衣服,就找不到幾件,隻能等著時機,問問其他家有沒有穿下來的了。如果買的話,對於這現在的老董來說,還真是難。
兒子排行老三,就簡單的取了個乳名“三兒”,。美娟隻能讓三兒穿姐姐的剩餘的幾件衣服,但是日子一天天過去,孩子轉眼長到六七個月了。一個男娃,整天穿著姐姐的碎花小裙子,搖搖擺擺的在床上爬來爬去也不是事。
轉眼冬天來臨,過冬對於那時候的西北和東北來說,真的是很不厚道。單調的菜品,土豆,白菜幾乎就是整個冬天唯一的菜譜基調。
老董人緣又不錯,今天放工時,工友送了一小袋紅薯。大家都知道他家的境況,很多人都得到過老董幫襯,家裏的家具擺設有不少出自這個男人的手。於是但凡有能力伸伸手的,都給與一定的照應。雖然大家的幫襯沒能讓老董過的更好多少,但也時常溫暖這個懂得感恩男人的心窩。更是讓他樂此不彼的去東家西家做做幫工,換回一點友情積攢帶來的回饋。
但老董知道,這些遠遠不能擺脫現在家裏麵臨的窘迫的困境,也不是長久之計,孩子一天天長大,物質的需求與日俱增。總要想點辦法改善一下現狀,天上是不會掉餡餅的,因為老天根本不是廚師。隻有自力更生,自己才有可能擺脫困境。
老董想到此處想起了千裏之外的遠方,老董家雖然在南方的山裏,過得也極其清苦,但是畢竟靠山吃山,靠海吃海。有時候還過得比大城市來的普通人好,來的富足,起碼沒餓死。那時候經常帶著弟弟上山搞點山野特產,野菜,野果,運氣好還能逮個野味回來填補一下家裏的糧食空缺,畢竟家裏一個排的五個光榔頭要等著吃飯。附近的野菜和活物基本都沒有了,大家都一樣家裏空空,都出來做“填空題”,於是就隻能跑去遠點的天目山裏碰碰運氣。
這天大早天還沒亮老董就帶著弟弟老二進山了,其餘弟弟都太小,山裏危險,是決計不能帶著的。
雖然老三央求過無數次,但是老董記得上次帶出去區棄坑找魚,老三摔了跤磕著頭了,回來被老媽打的都是藤條印子。
所以有時候棍棒的威懾也會杜絕一些不懂事的孩子造成自我傷害的幾率,那個年代大部分還是講究的是棍棒底下出孝子的,傳統教導方式。
然而老媽卻不太管老董,老董是家裏老大,8歲多就去跟村裏的師傅去做學木工學徒工了,那時候關係好的學徒工管飯,這樣家裏能省口糧食喂其他的孩子。如果做得好,時常還會得到師傅的獎勵,給些家用或者銀錢。老董很小的時候就跟著師傅學點手藝,漸漸的也承擔起家裏的一份責任。
老話還是那麼管用“窮人的孩子早當家”,不是因為想當家,是生活困境逼著你隻能靠自己,天不養你,父母有心無力,就隻能自給自足,很早老董就懂得這個道理。
淩晨四點多,天還微微亮,南方夏季的早上五點半多天光亮了。所以要趕遠的山路,就隻能天微亮就要啟程。老董帶好竹簍,砍刀,順帶帶了幾個長竹筒。帶著二弟出門了,二弟比老董小一歲半,也是十二歲的大孩子了。
而老董是村裏的孩子王,不到十四歲,就長得和年輕成年後生有的一拚。一身古銅色的肌膚,加上長期幹體力活,胳膊上的腱子肉讓他看起來還是蠻健碩的。老二背著麻繩,也背個竹簍子。隨著哥哥一起摸著半黑的天,進山了。
走了小兩個小時接近遠山的邊緣,路越來難走。山間日常人走的小道已經漸漸失去蹤影,然而取而代之的都是不常有人走的山間小徑。這一帶遠山的邊緣老董雖然不算駕輕就熟,但是也是老司機了。一路上,開始有野菜,野果出現,然而老董卻是個老手,基本大致記住地方,就帶著弟弟往山裏紮。因為現在是進程,如果采摘了,會消耗體力,回程的時候如果不滿,還有負重和體力再采摘就比較合適。
老董認識幾味簡單的藥材,這些可以轉手賣給收藥人,還是能換點銀錢的。其餘的野果,蘑菇也可以去鎮子裏的集市賣。現在吃的緊張,但還是有些富足的家裏肯賣點改善一下生活,或者買來果腹。今天收成不是很好,快近早中午了,也就挖了七八顆草藥,野果也隻采了點野草莓,和漿果。野菜到是不少,但那些賣不了什麼錢,隻能回家填填肚子。老董看看了樹蔭裏透過的早中午的陽光,汗水混著沾染在身上的泥土,有股酸唧唧的味道。
不能再走了,否則回程話就趕不到鎮子裏趕下午的集市了,老董心裏想到。掏出一個竹筒,喝了一口清冽的山泉水,順手遞給老二。老二體力沒有哥哥好,有點呼哧呼哧的喘。
“哥,今天沒啥料,要不走回去的時候從南山那頭折回去,看看有啥不”老二和老董來過幾次,每次回去到鎮子換了錢,老董都會看有多餘的賣的錢買一根老手藝的米糖,和弟弟們分食。當然出力多的會分塊比較大的,每次出來老二就想著這口。
所以這次出來看收獲不多,擔心這次買不了米糖吃,所以老二建議到。老董想了一下,又看了看日頭。走南山要遠一點,而且那裏去的人少,也聽人說有看到豹子,浙江天目山脈特有的雲豹。所以老董有點擔憂,走是走過好幾次,但是那時候大部分是跟著師傅的兒子石頭哥一起走的,還帶著火銃。也和弟弟也走過一次,倒也沒發生過什麼事。想想今天的收獲,老董還是決定走一遭,出來一次不容易。
折返到南線的山路,更是崎嶇不平,老董還要時常照看老二。一路走來收獲卻頗豐,果子,草藥,裝了大半簍。下山也很順,半山腰上遠看就看到鎮子了。來的時候標記的那些算是白標了,隻能下次來采了。回去的時候能裝的,老董都盡量自己裝,讓弟弟背一些輕的果子。前山的灣子下去再走個兩個來小時,下午集市時前就能趕到鎮子了。
爬上的這個灣子隻有一條容一人走的小路,老二走在前麵,老董吃力的背著簍子走在幾步開外。然而就在老二想快幾步走上灣子的拐點的時候,老董抬眼瞄了一眼,眼疾手快小跑兩步一把拉住老二,老二由於上坡低頭沒看見前方。
老董喊了一聲“別動”。老二被老大一拉扯立馬明白出幺蛾子了,心髒驟然狂跳,難不成那麼倒黴遇著豹子啦?慢慢抬起頭來,咽了一口吐沫,我去!一條好大的樹蟒,起碼和手臂一樣粗,兩米來長那麼長盤在灣子路口的樹杈上。
樹蟒在這個地區是極其罕見的,一般的小蛇,那對於老董來說,正好帶著竹筒備著,那就是備著回去打牙祭的,或者集市上賣錢的。然而如今看見這麼大蛇,老董眼中已經不是看著蛇當錢看了。那麼大的蛇,足夠威脅這哥倆的小命了。
老董打蛇經驗豐富,知道這種動物,捕動的活物。下意識的把弟弟慢慢往後拉,對老二輕聲說“老二,慢慢退到我身後,千萬別腳滑了”
老二,腿都在發抖,第一次見那麼大蛇,畢竟是個孩子,也不像哥哥與時常與天鬥,與地鬥還其樂無窮的。顫顫巍巍的拔住哥哥的手,慢慢的向後移動。
樹頭上的樹蟒這時似乎也發現了這哥倆,雖然大概有三米多的距離,但對那麼大蛇來說還是在攻擊範圍之內的。蛇的頸部開始略微上揚,這個距離能夠看到蛇信的吐來吐去。
老董知道,這個姿勢有可能是攻擊的前兆。
老董側身讓過弟弟,對二弟說“我把背簍卸下來給你,你拿穩了,然後你把你的背簍遞給我”
老二的手有點麻了,顫抖的把哥哥的背簍接過,幸好還在自己的力氣承接範圍內。沒有掉鏈子,手在顫抖,但是還是把哥哥的背簍放下,抵在腳前。然後脫下自己的背簍,自己的背簍隻有一些果子,並不重。老董沒有回頭看,左手向後抓緊弟弟遞過來的背簍。慢慢移動到身前,像舉盾牌的姿勢放置到胸前。右手摸向腰間的砍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