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天來與李鳴的談話,門口的少年自然是聽見了,雖然聽得不是很明白,可大致也知曉塔山的血案,不是眼前這人犯的。這時聽到王天來戲謔自己,也覺得不好意思,於是走到天來麵前,雙手抱拳道:“閣下莫要見怪,剛才小可出言魯莽,若是衝撞了俠客爺,還請多多包涵。”王天來本也沒有怪罪他的意思,反覺得此人懵懂年少,頗有趣味,就回道:“好說好說,小兄弟能告訴我為何到此了吧?”
少年名叫費英東,是遼西十八寨中白沙灣的一名小卒,日常負責跑堂雜役,互通送信。白沙灣也與其他山寨有所不同,其他十七寨均在遼河以西,唯獨這白沙灣在遼河以東,寨子中漢人和女真人各占一半,因為同是落草,倒也不分姓氏民族。其他山寨之間一直小有摩擦,僅僅白沙灣獨在河西,偏安一隅,就因為這樣寨主頗有積蓄,引來了惡人垂涎。
遼西的黑虎、白鷹、青龍三幫一向同氣連枝,也屬陳新所轄之十八寨,三寨經常聯合起來掠奪其他山頭,這幾年迫於陳新的約束,到是不怎麼進犯同盟,可十日前,三幫合修了一封書信,說要問白沙灣借銀十萬兩,寨主接到書信後十分憂愁,若給,恐自家兄弟都要挨餓,若不給,又怕三幫聯合來攻。故此差了費英東前來拜會陳新,望他施以援手,解除危機。費英東雖然武功低微,說話辦事一向得體,再加上自己是女真人,又通曉女真語言,所以平時寨主也對他信賴頗佳。
費英東向王、李二人訴說了自己的來由,又拿出了寨主書信以茲證明,當然隻給他們看了信封,上寫:謹獻陳新寨主親啟。王、李二人也就不再疑心,又將塔山如何被滅,癡論先生如何暴戾之事告訴了費英東,直聽得他心驚肉跳,唏噓感歎。
“哎……想不到陳新大俠豪情萬丈,俠骨柔腸,淨死的如此窩囊。那既是如此,在下就先行告辭了,也好趕緊通知我家寨主。”兩人剛想送他出門,卻聽道天空一聲悶雷,屋外狂風忽起,看樣子是大雨將至。
“天色已晚,大雨將下,夜晚山路難走,費兄弟幹脆留宿一晚,明日清早,與我二人共同下山也好。”李鳴見勢就要下留費英東。
“多謝李大哥,看來今日真得叨擾了。”說罷就聽到了雨點下落的聲音,屋外的樹葉被雨點打落的輕輕範響,地上也逐漸濺起了水花,偶爾傳來幾聲山林間的禽獸鳴叫,似乎在映襯這昔日煙火茂盛的山寨。
三人身上均攜帶了口糧,後廚也剩餘一些米麵雜糧,三個人都不會煮菜造飯,就胡亂吃了一些。所說吃食不太可口稱心,可後廚的美酒卻剩餘不少,三個人打了許多,相對而飲,酒過三巡,李鳴仍吐悲傷,一會兒說要報仇,一會兒又是自責,說的酒興有些敗落。費英東看氣氛不佳,就打斷問道:“李大哥,事情已然發生,再自責過去已無濟於事,當下須正視現狀,一是要為親人報仇,二則是代親人行孝,陳寨主與他師弟的家中如何?是否有年邁父母需要照顧?”這幾句話倒是提醒了金刀護衛李鳴,陳新和丁易雖無家室,可兩人有一恩師就在遼西,如果能請他老人家出馬,癡論先生必定伏法受誅,李鳴把這個想法告訴了少寨主,王天來思量了一會道“哥哥,這丁易也好,陳大俠也罷,還有我們清蓮寨的兄弟,都是當著我倆的麵被殺的,尤其咱自家弟兄,都是為了保護我才丟了性命,你說我有什麼顏麵再去請定丁漢丞老前輩,我倆應速回山寨,一是和我爹商量此仇如何去報,二是勤練武功,決不能再受製於人。”李鳴也頻頻點頭,覺得頗有道理,其實王天來還有一苦衷無法講出,這武侯門和九華派都是齊名的江湖門派,自己若前去求援,就是低了九華劍派的名頭,想當初那癡輪先生是怎麼奚落自己家武功的,現今決不能再幹出有辱門風的事。“不過哥哥,我倆雖可不去求援,可這陳、新二人的骨灰,還是要送還給丁家堡丁老爺子的,剛才聽聞費兄弟要回遼東,能否辛苦一趟?到丁家堡走一遭?”兩地相距隻需一個時辰路程,費英東也是機靈事故之人,自然滿口應承:“二位放心,丁家堡我代兩位哥哥走一趟。就是還要勞煩王大哥寫一封書信,倘若我隻帶著骨灰前去,那日傷亡打鬥我又不在場,也不好與丁老前輩解釋。”“兄弟稍等。”王天來聽後就拿來筆墨,筆走龍蛇一般的寫了一封信箋,交予費英東。三人商定無誤後又喝了七分醉意,就各自找廂房睡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