臨近傍晚時分,寒風夾雪,吹刮著林木枝杈,嗚嗚作響。
院主韓風陽、副院主羅威,並肩而行,不緊不慢地朝武院外走去。
在弟子麵前,羅威是冷麵黑臉。
私下裏,他也常是不苟言笑,走路的架勢,且是四平八穩威勢肅嚴。
他微皺著眉頭,目不斜視,略有不解地說道:“韓兄,那位名為溫千嵐的弟子,你是見過了。此子品行不壞,膽識過人,性子烈些、皮些罷了。假以時時訓誡,他日會建一番成就,這麼扔下他不管,豈不是可惜了良才。”
身為副殿主,他怎會是不通世故之人,眼睛雪亮。
競選十大天才榜時那點花花腸子,他怎麼會看不出來。
倘若不是西風城多個家族插手,溫千嵐登榜,是板上釘釘之事。
奈何兵院與靈院的六位大武師,有五位堅定否決,即便是韓風陽也不好一言堂。
此中由小見大,涉及眾多盤根錯節,隻好是委屈了溫千嵐。
不然,儲物戒再是外物,那仍是牽係修為的寶物,與作弊扯不上關係。
而他所說的扔下不管,是指在休院期間,某人會對溫千嵐進行報複,武院卻不格外防範。
此事若不問個清楚,他心中會落下個結。
他與韓風陽,均是寧風武院從外城派來發展西風武院的,私交頗好,他問得不顧忌。
“哈哈……”韓風陽笑了一聲,他正等著羅威來問。
身為武院院主,地玄四轉武將,他位高權重,放眼寧風府,他亦是知名人物。
一位弟子的死活,他並不在乎。非親非故,他為何要在意?
當然,弟子若在武院遭遇刺殺,他是堅決不允許。
可惜事出有因,牽扯西風城,他也得多麵考慮,不能僅憑一廂情願。
掃了掃肩頭的落雪,他隨口說道:“一枚特殊儲物戒,擾亂風雨,勾起的事兒,大著呢。”
“武院幹涉過多,會引起諸多爭端,武院、城主府攪作一團,豈不是亂了章法。武院庇護了溫千嵐一時,又有何用,矛盾鬱積愈演愈烈。此次,還是讓他節製處理吧。他死了,風波平息,他抗過了,換來兩三年風平浪靜。武院非世外之地,難逃世事紛爭啊。”事關生死,他又說得漫不經心。
羅威輕咳一聲,麵多一份不滿。
明知醜陋欲演,卻裝聾作啞聽之任之,對他的信念是一種侮辱。
他又是身不由己,無奈啊。
“不以縱容,不以護佑,一切照舊,無功無錯。”韓風陽輕笑補充一句……
……
某日夜,西風城賀家,寢閣中。
賀流風半敞著金綢睡袍,坐於椅子,雙腳撂在圓桌上,吊兒郎當。
他剔著牙齒,有點不耐煩,“爹,大半夜的,您老不睡覺,怎麼來孩兒這了。”
其父賀銘,歲至中年,錦衣玉食,人是一點不顯老。
他比賀流風魁梧得多,雖也有地玄三轉四階的修為,商賈之氣又很濃鬱,透著一股精明華貴。
瞥了一眼珠鏈後的床榻,他氣哼了一聲,“你個不爭氣的敗家子,老子來抓你現形,哼,又撲空了。”
見之摩拳擦掌,賀流風一縮脖。
眼珠再轉,他忙打岔道:“爹,這幾日忙,孩兒忘記問了,那個儲物戒,您打算怎麼做啊?”
“長輩的事兒,你別跟著亂參合,記住了嗎?”雙眉一豎,賀銘沉聲訓斥。
賀流風好奇得緊,哪會閉嘴。
他神神秘秘地壓低聲音,道:“爹,逮個機會賣溫千嵐個好,救他一命。到時,咱低價把戒指收來不就成了嘛。我看那小子有點魄力,挺識大體,分得清利弊,不會舍命不舍財。”
“老子用你教?”從進來到此刻,賀銘就沒好臉色。
眼下更甚,他訓斥道:“像你說的簡單,天下太平了。儲物戒誰想獨吞,誰燙一嘴泡。這事兒你離遠遠的,敢亂伸手,老子打斷你的鳥腿。毛沒長齊,還敢學人謀財,不知自己幾斤幾兩,你遲早要跌大跟頭。”
被訓得翻白眼,賀流風是一點不服氣。
他倒不敢頂撞,又對儲物戒眼饞得緊,他泄氣道:“爹,姓溫的小子死了,儲物戒沒了多可惜啊。”
賀銘恨鐵不成鋼,他取來一把椅子坐下,開始長篇大論:“哼,沒了更好省得惦記。貪心是最大破綻,莫寶慶舍不得宰了那小子,落個什麼下場你沒看到嗎,那是養虎為患。那小子死也好,活也罷,與咱家沒關係,你記好了……”
不單是賀家,袁薛費祝等家族,對儲物戒引發的事兒,全報以觀望。
燙手山芋,不是好拿的。
對於接下來的事兒,他們均不打算亂插手,莫寶慶的下場,給他們敲了警鍾,不介入便不會被利用。
西風城廖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