渾興江,起於星夜雪山,彙上百條河支,奔流入茫海。
它是雷王武州著名的河流,流經五府之地,全長超過了兩萬裏。
其中,當以鐵馬府的河段,最為徑直。
渾興江是很凶險的,不少的水域是天險地,存在著諸多不可確定的因數。
不過,小小險地難與大天地抗衡,隻是天地運轉的一環。
渾興江擁有較為穩定的水循環,簡單的說,水汽遇冷化雪,雪融化成水,水成河入海,海水蒸發為汽,汽遇冷化雨化雪。這樣,此江水是流不幹的,會因種種因素與氣候,水位水量有高有低,一年四季各有差別。
江流胖一圈或瘦一圈,都屬於正常。
同樣,渾興江影響著五府之地的氣候雨雪。
反常的是,渾興江的湍急漸增,鐵馬府雪大雨大。
周霄府、寧風府,及非渾興江流域的開庸府,皆是雨水過旺,是個澇年。
起初時,沒人在意,風調雨順或旱或澇,沒什麼可奇怪的。
時候一長,水澇欲為災害,四府人坐不住了,發覺渾興江出現了問題,開始調查病源。
沿江巡查各個天險地,找到可疑的異常,嚐試解決……
……
嘩嘩……
清池鎮、古武觀,夏日時分,雨水正酣。
“這麼大的雨,嵐爺的菜園子啊!”瞧著門口大雨下得冒泡,溫千嵐很是抓狂。
在山上住有幾點不好,蚊蟲多,又是地無三尺平。雨水大些,沿著山壁流下,土壤會被衝刷得泥濘不堪。
他心疼日日照料的菜園子,“二狗子,快,和我去營救小白菜。”
“嗚,大兄弟……”下雨天氣涼爽,哈士奇正躺在地上放懶,“不哈不去,毛會髒。”
“說自己懶就完了,快點。”溫千嵐鄙視地催促。
屁股未動半下,哈士奇仰頭不滿地叫道:“本哈是耐幹淨,嗚,睡著了,啥也聽不見,嚕嚕……”
“你等著。”無可奈何,溫千嵐獨自頂雨出去了。
後山泥濘,他摔了兩個屁墩,才趕到了菜園子。
“我該怎麼做呢?”抱著肩膀站在雨幕中,打量狼藉的菜園,他束手無策……
時間匆匆,到了冬日。
“嗚你快點,大兄弟,你咋老得不中用呢,嫌棄泥。”大雪封山,山頭素裹,二狗子走在最前,回頭叫嚷。
山勢陡峭,積雪覆蓋了厚厚一層,溫千嵐正手腳並用地向上攀爬。
身軀沒力氣,他累得喘粗氣。
“呼呼……”
喘息急促,哈氣雪白。
從麵容看,他確實是顯老了。
正常狀態時,他的麵皮偏嫩,相貌比正常時小幾歲,隻似二十三四歲。
踏入地玄境之後,武師的軀體已不屬於凡胎,壽命比普通人長久,衰老得緩慢。
單看二三四十歲,不能決定老與少,要參照修為來衡量。
永葆青春,不是多難的事兒。
某人四十,修為是四轉,無需刻意保養,容貌也會是剛三十出頭的壯年模樣。又如吳憂,年過百歲了,但修為足是五轉,駐顏有術,人依然是二十六七歲的典雅婦人,連條魚尾紋也沒有。
溫千嵐未到三十,修為是三轉,生機正是旺盛的時候,與衰老不沾邊。
但,他的眼角有皺紋了,這都是魂鎖惹的禍。
魂鎖越吃越壯,越壯越能吃,他的喂養,隱隱跟不上了。
即便他心大,不去憂心忡忡,整日能吃能喝的,人也瘦了一圈。
此刻,腳下一滑,他摔在積雪中沒了影。
等爬出時,頭發掛滿了冰雪。
他將此個丟人的失誤,怪罪於亂喊的哈士奇,“傻狗,等我攆上你的。”
“本哈是風兒一樣的狗紙,你來追哇。”二狗子丁點不慫。
仗著是四條腿,它撒歡地折返回來,撩蹶子似地,揚得溫千嵐滿身積雪,又甩著大舌頭跑開了。
距離遠些後,它轉回身瞪著狗眼,得意叫道:“泥服不服?”
隨即,它騰身耍了個後空翻,“泥怕不怕?”
哈士奇皮毛厚,相當抗凍,在此冰天雪地中更是歡騰,脫韁了,瘋了。
“耍大刀是吧!”溫千嵐攥出個雪球打去,雙腳趟得積雪飛揚,他一邊打一邊追。
費了好大的勁兒,他才爬上了山頂。
山頂不寬闊,一人一狗放懶地坐下,居高望遠。
溫千嵐喜歡站在高處,向遠處眺望,那有種超然物外的感覺。
放開心胸,心情也是更開闊。
“二狗子。”
“幹哈啊大兄弟……”
趁著哈士奇咧大嘴看來時,他將雪球猛塞進了狗嘴。
“哈哈,讓你得瑟!”他得逞地仰頭狂笑。
哈士奇吃了大癟,偏小的瞳仁寫著呆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