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麼是高人,林左從未想過此個問題。
但今日,他認為找到了答案。
林左未發覺到溫千嵐散發什麼強大的威壓,隻覺對方的氣度,是無邊無際的森林,巍峨的山嶽,浩瀚的星空。與之相比,地玄一轉九階的寨主,仿若是沒見過世麵的土包子。
對方的一席話,如醍醐灌頂,破開了他迷茫的心竅。
在林左有限的眼界中,唯有武王當如此。
那不是強大,他是覺偉大。
如此年輕的武王,難道是海童王冷譽?
在武王麵前,林左實在無法去寵辱不驚,他沒有惶恐,隻是傻了。
至於對方是溫千嵐,他沒敢去想。
對他而言,龍仇武君是神話中的豪傑,豈敢妄想見其真容。
畢竟在武君節時,他是要供奉龍仇武君的。
“看來我的說,多少對你有點用途。”溫千嵐沒立即回答,似笑非笑,他看向一側。
吵鬧聲由小及大,很快兒,青藤寨的一眾武者及少年人,共四五十人各持兵器,氣勢洶洶地呼啦啦趕來了。
見到林左跪拜在地,前麵站著一位陌生的青年男子,他們急停腳步,頓起騷亂。
怪不得林左膽敢持棍傷人乃至殺人,原來是有人撐腰。
他們不傻,能讓林左一打十幾同齡人而完勝,對方至少是位大武師。
三轉大武師,不是一個小小村寨,膽敢招惹的。
最奇怪的是,見到對方,他們中的怒氣徒然瓦解,心中泛不起對抗之心。
眾人的腦中,同時浮現個名字——龍仇武君。
腦袋轟的一聲,炸成一片空白。
哪裏還敢興師問罪,老者模樣的債主反應最快,忙地單膝跪地,“晚輩拜見龍仇武君!”
“晚輩拜見龍仇武君!”其他人緊跟著跪拜。
後續趕到的少年人,不明所以,見寨中長輩跪拜,全忙地拜下。
“晚輩拜見龍仇武君。”
拜見聲,雜七雜八地響起。
“知道我是誰了?”溫千嵐笑問林左。
林左木然地點點頭,“龍仇武君。”
他早就覺得對方麵熟,隻是一直未能想起。龍仇武君的武神像,分為多種,有金身像紫玉像等等。他家境普通,供奉的是神像畫圖。圖上人像,真切傳神,雖有玄奇色彩的修飾,模樣卻與本人差別不大。此刻,畫像模樣與真人重合,他哪裏會認不出。
不是他傻,是換誰在此,都得傻眼。
身份特殊,也挺麻煩,溫千嵐不喜歡拜來拜去。
對方幾十人放棄追究傷人之責,但有問題,他不能不說。無甚指責之意,他隨口道:“方才之事,為本王收徒考驗之一。林左受教唆報仇,連傷多人,但本王不準備為此致歉,爾等可知為何?”
聞此言,一眾人驚慌失色。
什麼?
龍仇武君要收林左為徒?!
此種事,他們是萬萬想不到的。
林左那小子傻了吧唧的,哪輩子修來了這等福分?
“草民知罪!”寨主匆忙叩拜。
“草草草民教子無方,請武君降罪!”滕高遠的父親,嘴巴不利索,同是叩拜請罪。
跪在人群最後的滕高遠,鼻青臉腫。
他終究年少,接連發生超乎想象的事兒,他茫然無措嚇傻了。
在場的眾人,倒不是多麼懼怕溫千嵐,將之換為一位大武師,會更讓他們恐懼。因他們本能地認為,龍仇武君定然不會加害他們。他們是敬畏,對待神明般的敬畏。
破魔圖挽天傾的武君,正是他們信奉的神明。
他們不是恐懼,是惶恐,如做錯事的徒子徒孫,見到了師尊。
事實上,他們確實有錯。
滕高遠等少年人欺負林左,寨子中的大人,哪裏會絲毫不知。
他們隻認為小孩子在玩鬧,未多當回事,豈知,竟冒犯了龍仇武君。
同齡人中存在欺淩弱小,此事說大很大說小不值過問,想必對方中會有明白人,溫千嵐沒興趣去深究或訓斥什麼。
他打個響指,滕高遠等人的傷口,隨之愈合如初,不留疤痕。
“此點皮肉小傷,權當給爾等小輩,一次德行告誡,有則改之無則加勉。”他看向挨打最多的滕高遠,單獨點名,“滕高遠,你有幾分武道資質,勤勉修煉,有望覺醒四品守護兵,你且要戒驕戒躁,謹記父母教誨。”
滕高遠嚇懵了,待其父趕到身旁,打了下他的腦袋,他才反應過來。
“叩謝武君教誨,晚輩定痛改前非。”他抽泣地叩謝。
腦中嗡嗡響,他不由想,假如他沒欺打林左,那武君會是收他為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