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為什麼我要陪你一起……”
裴亦晴話還沒說完就停下了,看著麵前的男人,隨意紮起的頭發和身上已經開始有品味的衣服,她的心裏開始泛疑。
媽媽很漂亮,這一點,她無法否認。
每當她無聊之際,就會想起那個女人,雖然遙遠無比。
但是她不會將她拿去跟裴母做比較,裴母是個真正的大家千金,長得很有民族風味,五官很立體,但是待人溫和。
那麼,媽媽會是怎樣的人呢?
裴亦晴不能說不想了解她。
而麵前這個男人,越了解他才發現他其實是個有故事的人。
莫任隻當她是在猶豫,不知道她已經想了那麼多,便提出一個條件:“你陪我一起,我給你講個關於我的故事。”
“什麼類型的?”
莫任邁開走了起來,裴亦晴便跟了過去。
下過雨的世界,空氣裏彌漫著一股淡淡的清涼,花園裏麵的花朵上緩緩滴下雨珠,這個世界都在彌漫好聞的薄荷糖味道。
莫任雙手插兜走在前麵,本來很酷的姿勢,被他不時打了個哈欠毀了。
“從小到大的,你想聽什麼都講什麼,反正我這個人沒有什麼忌諱,除了一些敏感話題哈。”
裴亦晴繞有興趣地問:“那你的初戀那類的,也算敏感話題嗎?”
“不算。”莫任不假思索地回答。
“真的嗎?”
莫任回過頭好笑地看了她一眼,“因為我沒有初戀。”
“……”
“啊,這裏還真是……”莫任打了個哈欠,“走吧,跟我去一個老地方。”
“幹嘛,你不去上班啊?”
“上班啊,隻是換個地方而已。”莫任說著,停下了腳步,對裴亦晴扯了扯衣擺,“你有沒有感覺我這樣穿的很奇怪?”
黑白色的棉布T恤和同質材顏色的褲子,莫任皮膚顏色不黑,被這套衣服襯得多出了幾分好看。
裴亦晴打著馬哈:“也就那回事。”
“看你的表情就知道不好看,我得去換回來!”
“不要去,你要是真去換我就不和你走了。我可不想大白天被一群人盯著看,我會受不了的。”
裴亦晴一不小心爸心裏話說出口了,覺得有些過分,不好意思地看莫任的臉色。
他隻是奇怪地眨眨眼:“為什麼?你在誇自己漂亮嗎?”
“你開心……就好。”
莫任帶她走的是小路,從餘家旁邊穿過去,路很窄,很像遊樂園裏麵的獨木橋。
這樣,她便不用太擔心裴家那些人會來抓她回去了,注意力多放到了地上的一些落葉上麵。
莫任走在前麵,他很瘦,有被風吹下來的落葉刮到了他的肩膀上麵。
他察覺到了,把樹葉放在手裏,輕輕地碾碎。
“你來這裏多久了?任叔。”
這樣沉默下去可不行,裴亦晴隨便找了一個話題。
莫任頭也不回地回答:“大概有兩年了。”
“其實我一直想問,如果你不會覺得尷尬的話,這個問題可能有點牽扯到你的隱私……”
裴亦晴欲言又止,目光落在莫任削瘦的後背上。
“我的隱私啊,這點你不用擔心。我就像被釘在十字架上麵的耶穌,整個人都暴露在大家的視線裏。”
莫任說的話聽不出來是玩笑還是認真的,裴亦晴慢慢渡著步子,依然問道:“為什麼要這麼說?每個人都會有的。”
“有的人是沒有的。你要知道,世界上不是每個人都可以幸福地活著。”
“我可以理解為你是在向我訴苦嗎?”
“不,”莫任回答:“我是在跟你講大道理。”
小路是泥土路,還沒有被填上水泥或者瓷磚。兩旁有不知名的花朵開的豔麗,更多的是參天的大樹們。
問題裴亦晴終究是沒有問出口,莫任走在地麵上麵的腳步沉重,她的直覺告訴她,莫任也許是不想說的。
但是莫任還是說了,在一個外表已經廢棄的小木屋裏,裝滿了畫框與顏料們。
地上有些灰塵,踩在地上灰塵就揚起,裴亦晴不得不懷疑起來:“這裏是有多久沒有打掃過了?”
沒有人回答她。
那裏有一扇大概兩個A4紙那樣大的小窗戶,沒有玻璃,陽光斜斜地透進來,照到莫任的側身。
屋子裏麵家具很少,有一個棕紅色的小沙發,不知道哪裏的破電視劇,還有畫畫用的椅子,和疊在一起的畫框們。
地上隨意放著數不清的顏料筆。
裴亦晴彎下腰,撿起了一個顏料筆放到眼前,因為長久沒有用水,毛已經開始和藍色的顏料融合在一起了,像很久沒有洗過的頭發那樣難看。
她又放了下去,期間莫任一直沒有回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