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秋紅在女兒身邊坐下,想了想,還是開了口,卻是小聲說道:“大丫,娘有一事不知該講還是不該講?”

蘇大丫卻是頭也不抬的說道:“既然這樣,就不要講了。”

趙秋紅一聽,麵色白了白,看著女兒,半晌才說道:“大丫,就是你爹和你弟弟——”

“我在吃麵,我不想聽。”

蘇大丫麵色冷鬱,趙秋紅卻是欲言又止。

蘇大丫終於吃完了麵,趙秋紅收拾碗筷的時候,慢吞吞的不想離去,一看就知道還想講先前那事。

蘇大丫揉了揉額角,麵色幽冷的問道:“他們怎麼了?”

趙秋紅見女兒主動問起,連忙說道:“你爹被人打了,自從咱們的吃食生意做不下去,你爹接受不了,成日喝酒買醉,我留給他的銀子全部花完了,這會兒還賒下不少酒錢,今日被酒樓裏的掌櫃給打了一頓,若是五日後不還酒錢,他們還會找人打。”

蘇大丫一聽,大笑出聲,“打的好。”

趙秋紅麵色更白,她小心翼翼的看著女兒,接著說道:“你弟弟……你弟弟又欠下了賭債,這一次賭坊的人說了,如果再不還錢,他們就要跺下他的手腳。”

趙秋紅一臉期盼的看著女兒,然而蘇大丫卻並不動容,甚至麵色更冷。

“大丫,你看這該如何是好?”

蘇大丫此時抬頭看向趙秋紅,那眼神令趙秋紅連忙低下頭去。

“娘,你是身在我這兒,心思卻全部放在弟弟那邊了,娘的意思是要我出手相救?”

蘇大丫目光淡淡,趙秋紅有些小心翼翼的說道:“大丫,你爹你弟弟也畢竟是你的家人,他們現在這樣,該如何是好?難道真的看著他們去死?”

“那你就願意看著我去死了?”

蘇大丫忽然一把掃落桌上的茶杯,猛的站起身來,她哈哈大笑起來,“你們一個兩個的,都覺得我來錢容易,隻知道向我拿銀子出來救濟,有沒有人替我想過?我的銀子從何而來?被人威脅的時候,你們都在哪兒?”

蘇大丫指著趙秋紅,“我留你在身邊,就是念及那點親情,就是因為你在小的時候沒有一味的顧著弟弟,給了我一口飯吃,在阿奶打我的時候,你護著我,可是娘,我也是有脾氣的,沒有最後一次了,上一次我就告訴過你的,那就是最後一次,而你當初是怎麼答應的我?”

蘇大丫一聲聲質問,趙秋紅麵色更加蒼白,她看著女兒不說話,卻是一個勁的哭了起來。

蘇三丫卻靜靜地站在那兒,看著有些崩潰的蘇大丫,原來她也會有傷心的時候,一直以來蘇三丫跟在她的身邊,遇上什麼事,蘇大丫都不怎麼動容,令蘇三丫折服,然而今日卻讓她看到了另一麵的蘇大丫,方發現,二伯母竟是蘇大丫的軟肋。

想起蘇家,蘇三丫竟萬分慶幸自己的父親下落不明,自己早早的將母親和兄長接出來,兄長也一直護著她,如今她母親住在東城區,比趙氏快活多了,他們一家人,比上不足比下有餘,也不需要那麼多的事端。

似乎這一刻蘇三丫覺得自己比蘇大丫也不差,除了不能跟二丫相比之外,她還是挺驕傲的。

母女兩人大吵了一架,趙秋紅不敢再多說半句,端著碗筷,默默地走了出去。

蘇大丫這會兒再次坐在長榻中,想起梟的警告,心裏就煩悶的很,如今時淩娶了平妻,小丁氏對她沒有半分恭敬,在外頭她雖為大,可是丁家卻借著財勢幾番折辱於她。

可是這些苦楚又有誰知道,她現在為了銀子,不得不與梟合作,她內心豈會不害怕,可是她卻不得不做,她的出身本就不好,若不是她有重生一世的記憶,借著那唯一的先機,攀上了時淩,她以後會落得一個什麼樣的下場她豈會不知。

蘇大丫攥緊了手帕,內心一片荒涼,一夜未睡,早上匆匆送走時淩,到了響午,吃過午飯後,她便吩咐蘇三丫準備轎子,往罪人村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