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秦挽依開了口,卻不知道該稱呼他九九,還是九王爺。

鍾九翻過一頁書卷,仿佛並未經曆過懸崖上邊的腥風血雨,尋常地還像在藥王穀一樣,語氣輕鬆地道:“依依,給我倒杯水。”

秦挽依眼角一抽,真會指使人,這毛病,她敢打賭一輩子鍾九都改不過來了,他骨子裏就這麼一個德行。

藥王穀沒有她在的時候,他還能指使誰,秋韻水嗎,還是自力更生?

不能行走的時候,都能行動如常,比個正常人還了得,能飛能飄,如今可以行走了,倒是退化了,倒杯茶都得有人伺候。

秦挽依嫌棄地哼了哼,粗手粗腳地倒了一杯水,略帶怨氣地遞給鍾九,也不管對方是二師兄鍾九還是九王爺鍾容:“給。”

“看你的樣子,似乎很不情願?”鍾九抬頭,望了一眼。

“哪裏,我很樂意呢。”秦挽依強擠出一絲笑意,“不信?我可以發誓的。”

“喝杯茶而已,也不至於到了發誓這麼嚴重的地步。”鍾九淡淡地道,“隻是,該不會在茶水裏下了藥吧?”

秦挽依深吸一口氣,強壓下心頭的滔天怒火:“我犯不著在我們獨處的時候下藥吧,出了事,倒黴的可是我呢。”

“也對,畢竟我也掌管藥王穀整個藥庫,對藥材多多少少了解一些,即便茶水裏邊真有什麼,我應該也能分辨地出來。”鍾九一手握書,這才一手接過茶盞,慢慢喝了一口。

這話聽著真叫人火大,秦挽依的腦海裏,瞬間已經上演了很多遍射殺鍾九的情景。

然而,鍾九才啜了一口,忽然皺了皺眉。

“怎麼,傷口痛嗎?”秦挽依急忙問了一句,說著就要去檢查傷口,一雙手,就要扯開鍾九的衣服。

鍾九的身體一僵,卻騰不出多餘的一隻手去阻止,等秦挽依輕而易舉地扯開裏衣之時,卻見紗布裹得整整齊齊,上邊並無血跡。

鍾九身上的傷口,並不是她縫合的,當時她與孫遙一道,搶救範燁風,而鍾九隻能交托給韓承續與韓木父子。

聽聞鍾九身上縫合了數十針,可見傷口之深之長,當時情況下又沒有麻藥,完全在他昏迷之時進行的,如今上了止血止痛的藥,傷口處隱隱作痛也是必然的。

“九哥,我……”正當此時,鍾流朔一邊猛然推開門,一邊喊道,前腳才跨進去,後腳還懸在半空,便看到床邊的動靜,戛然而止,不知道該進還是該退。

鍾九越過秦挽依的肩膀,望向鍾流朔,神色如常,秦挽依則下意識回頭,看到鍾流朔吃驚的表情,才意識到自己的手在鍾九的什麼地方。

知道鍾流朔又誤會了,秦挽依不想重蹈覆轍,正要開口解釋的時候,哪知鍾流朔訥訥地揮了揮手中的一個信封。

“什麼事?”鍾九麵無表情,神色正常的不能再正常。

“九哥,無緣的嫂子,我可是真有事才進來的,雖然不見得是非常重要的事情。”鍾流朔強調了半天,終於在兩人神色不耐的時候提到重點,“九哥,就想跟你說,奏折已經擬好,六皇叔已經過目,你要再看看裏邊的內容嗎?”

“既然六皇叔已經看過,那就沒有必要了。”鍾九可有可無地道,仿佛剩下的事情,他們估摸著怎麼辦就成。

“好的,九哥,如果沒有什麼特別吩咐的話,那我馬上啟程回京都,在這兒跟你告辭一聲,既然無緣的嫂子也在,那麼我順道也一並告辭了,然後你們呢……繼續。”

鍾流朔自顧自說完,退了出來。

“我說……”秦挽依想要解釋點什麼的時候,別說人影,連個鬼影都沒有,“這小子的眼睛什麼時候能夠正常一次。”

然而,被鍾流朔這麼一鬧,不知不覺中,昔日藥王穀的吵吵鬧鬧已經回溫,鍾九的王爺身份也在漸漸淡化。

“不是他不正常,而是你有些時候做的事情令人不能正常的看待而已。”鍾九替鍾流朔辯解了一句。

“說人話。”秦挽依吼道。

鍾九啞然失笑,帶著寵溺之色:“你的舉動總是在不經意間讓人誤會而已。”

“你的意思是我不正常了?”秦挽依怒瞪一眼,“明明是你蹙眉,我檢查傷口而已,這還得挑個時間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