鎮遠王爺冷道:“你以為皇叔真的這麼簡單?你想啊,他被父皇壓製了這麼久,怎會一點反意都沒有?他大概不知道從哪裏聽說到蘇冰,所以製造了一個溫暖出來,又懂醫術,又會針灸,先是迷惑了君澤天,繼而迷惑父皇,意圖是要他們父子反目。”

鎮遠王妃駭然,“若真是這樣,九王意欲何為啊?不會是謀反吧?”

鎮遠王爺沉默了半響,道:“未必就沒這個可能,就算謀反不成,他讓父皇與君澤天反目成仇,對他而言,也是一件快事。”

鎮遠王妃久久不語,皇權的鬥爭,她婦道人家不明白,也不想明白,她抓緊自己夫君的手,顫聲道:“我隻求一家平安和樂,什麼都不求,咱們離開京城吧,無論是你出事還是安然出事,對我而言都是致命打擊。”

鎮遠王爺輕擁妻子入懷,歎息一聲,“我們離不開了。”

離不開了,在安然出事的時候,他就知道自己離不開了。

兩人說話之際,安然醒來了,他睜開眼睛,目光觸及父母,頓時哇一聲就哭了出來,猛地起身抱住鎮遠王妃,“母妃,我可見到你了。”

王妃抱住安然,也是淚水哇啦啦地流,她掃著安然的背,道:“孩子,沒事了,沒事了,母妃在這,父王在這,沒有人能傷害你。”

安然卻還是止不住淚水,哭著道:“那些人可凶了,還嚇唬我,可討厭了。”

鎮遠王爺雖然心疼兒子,但是見兒子不斷地哭啼,不禁生氣了,道:“男子漢,流血不流淚,你父王和你皇叔以前,練習騎射,摔得是頭破血流,都沒流過一滴眼淚,怎地你這般沒誌氣?”

安然嘴巴一扁,道:“義母說,小孩子想哭就哭,這是小孩子的權利。”

鎮遠王妃一愣,摸著他的小臉急忙問道:“哪個義母跟你說的?什麼時候跟你說的?”

安然道:“就是義母啊,我和義母被壞人關在小黑屋裏,我哭,義母說小孩子想哭就哭,但是因為外麵有壞人,所以我們要逃出去才哭。現在外麵又沒有壞人,怎麼就不能哭了?”

鎮遠王爺心中駭然,“你說的義母是不是那叫溫暖的女人?她不是抓你的壞人嗎?”

安然瞪大眼,“抓我的壞人是幾個壞叔叔,可壞了,義母是去救我的,我跟義母一塊逃出去的,還有炭頭。”

“炭頭?你皇叔?”鎮遠王爺一愣。

“不是皇叔,是大老鼠,炭頭是大老鼠,可大了,毛毛都濕漉漉的,還甩我一臉的水珠,可壞了。”

鎮遠王爺陡然起身,旋身就往外衝去。

鎮遠王妃也急忙抱著安然追著出去。

來到王府大牢內,那原先關著蘇冰的牢獄隻剩下一灘鮮血,人已經不見了,他一把抓住一名侍衛,急紅了眼,問道:“人呢?”

侍衛嚇得連話都說不完整,“殺……了,拖了出去!”

鎮遠王爺丟下他,飛奔出去。

他策馬出城,直奔亂葬崗,一路都不見送屍體的侍衛,一直去到亂葬崗的小路,才看見一名侍衛騎著馬下山。

他策馬停住,急聲問:“人呢?”

侍衛見鎮遠王爺來到,也連忙策馬停下,翻身下馬回道:“回王爺,事兒已經辦妥了。”

鎮遠王爺急怒道:“本王問你人呢?”

侍衛指著身後的亂葬崗,“就丟後麵了,估計這會兒都有野狼來了。”

鎮遠王爺嚇得心魂俱散,撒腿就往亂葬崗奔去。

亂葬崗上樹木蕭條,烏鴉低飛,有蒼鷹在附近盤旋,一股子的腐敗的臭味撲鼻而來,白骨遍地。所謂亂葬崗,其實並無人下葬,不過是無家可歸的人死在京城或者附近,被拋屍來此,然後被野狼或者是蒼鷹烏鴉吃掉肉身,剩下骨頭,殘忍陰森地留在這裏。

亂葬崗說大不大,說小也不小,一個山頭。尖石嶙峋,因著是冬日,草都枯黃了,隻剩下四周的枯枝在瑟瑟亂抖。

鎮遠王爺如盲頭蒼蠅一般轉了一圈,沒發現蘇冰的屍體,他回身怒吼,“人呢?”

侍衛詫異地看著原本擺放蘇冰屍體的地方,驚愕地道:“怎麼不見了?卑職剛才把她的屍體拋在此處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