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冰走上去雙腿一軟,直直地就跪在兩人身前,哽咽喊了一句:“爹,娘!”
侯爺微微一震,定睛瞧著她,夫人也停止了嚎啕大哭,卻依舊低聲抽泣著,蘇冰跪著走到夫人麵前,握住她的手,看到夫人麵容上的哀傷和絕望,她心痛難當,淚水蒙住了雙眼,漸漸地,她什麼都瞧不見,隻能感受到夫人握住她的手,越來越緊。
然後,夫人一把抱住她,哭著道:“不管你是真的還是假的,我都當是真的了,我的孩子啊,知道娘這些年想你想得多苦嗎?”
蘇冰哭著摸索她的手,一路往上,抱住她的後背,抽泣著說著往日年少的舊事,樁樁件件,都記憶清晰。
她隻顧說,沒有看到侯爺和夫人臉上駭然而激動的表情。
侯爺一把拉起她,用期待而惶恐的眸光看著他,“你是蘇冰還是洛衣?”
蘇冰扯下了生平第一個很大很大的謊話,她聲音帶著莫大的悲痛道:“當日我死後,有一名叫蘇冰的女子附在我的肉身之上,代替我活著,而我,魂魄去到地府,閻王爺說我命不該絕,便又讓我重生,於是,我魂魄落在我如今的肉身上,而當日的蘇冰,已經死了,所以我借她的名回來。爹,娘,女兒一直不敢相認,怕被人誤以為妖孽,苦了您們了!”
侯爺愣愣地拉著她,不敢置信地問道:“你是說你是洛衣?”
蘇冰心底劃過一絲遲疑,但是看著他們絕望中透出一絲神采的眸光,她重重地點頭,含淚道:“爹,我是洛衣!”
侯爺一把抱住她,喉頭發出壓抑而低沉的哭聲,有滾燙的淚水落在她
的後脖子上,蘇冰的淚水也禁不住,哭得力竭聲嘶。
為柔妃,為洛衣,為侯爺夫婦,也為自己,更為自己的父母,她的心傷痛得仿佛被蟲子蠶食過一般,千瘡百孔,卻要努力地扛著。
柔妃最後被追封為皇貴妃,而青兒則被封為鎮國公主,入玉牒,是名正言順的皇家公主。
在喪禮之後,靖國候收蘇冰為義女,也沒有改名,依舊叫蘇冰。
可兒仿佛知道一般,在所有事情都塵埃落定之後,她醒來了。
她醒來之後,便有人去稟報君澤天。
彼時,剛好下入冬之後的第一場雪。
君澤天傷愈之後,蘇冰對他的態度一直很疏淡,而剛好當時又是多事之秋,旱災導致多處出現饑荒,君澤天連日與大臣商討賑災事宜。
而回稟之人就是在君澤天與大臣商議完國事之後來到禦書房的。
君澤天頭也不抬,淡淡地道:“把她抬到靈堂去!”
柔妃和青兒雖然已經下葬,但是,靈堂卻一直沒有撤走。這在皇宮來說是不吉利的,也會讓死者不安,但是君澤天堅持如此,他道:“真凶未曾伏法,真相沒有查明,她們一樣魂魄不寧。”
其實,他已經篤定是可兒了,可他需要一個答案,雖然覺得自己很白癡,但是,他很想知道為什麼,為什麼她可以下這樣的狠手。
他命人去采薇宮請蘇冰,蘇冰聽到可兒醒來了,她輕輕地說了一句,“她終於願意醒過來了!”
她在飄絮宮殿前看到君澤天,她已經好多日沒有見過他了,他每天晚上都會去找她,她都拒絕不見。
君澤天脫下披風,披在她身上,係好帶子,握住她的雙手輕聲道:“冷嗎?”
蘇冰搖搖頭,“進去吧!”說罷,她旋身進去了。
君澤天跟在她身後,靈堂上擺放著祭品,應蘇冰的要求,分明讓畫師畫青兒與柔妃生前的容貌,掛在靈堂之上。
看到柔妃的笑顏如花,看到青兒的驚世容貌,畫師畫工出類拔萃,畫上的兩人,似乎有生命一般,鮮活而明媚。蘇冰心中一陣悲痛,如花的年歲,竟這樣叫香消玉殞了,怎不見人歎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