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這個時候,溫家也到了。
沈文瀚的時間掐得很準,剛好就在秦珂疼得快要爆發的邊緣。眼底的得意一隱而過,他直接推開大門,就像進自己家一樣隨意:“溫嬸,我爸他們過來沒有?”
“到了到了,都在裏屋坐著呢,就等你們兄妹倆了。”正在黃土堆砌的院子裏洗菜的中年婦女迎了上來,笑嗬嗬地回頭對著廚房喊了一嗓子,“曉菱啊,文瀚他們都到了,開始炒菜吧。”
“哎。”屋內傳出一聲清脆的應和,不多時,就聽到有油爆的炒菜聲傳出。
溫曉菱?那個白月光?秦珂目光一閃,緩步走進屋裏。
沈父沈母沒有想到會在這裏看到秦珂,當她走進去的那一瞬間,老兩口都愣住了。
“爸,媽,昨天你們走得早,大家都不放心,所以今天我特地帶了些東西上山來看看你們,”秦珂瞥了麵無表情的沈文瀚一眼,又恢複了先前的儀態,大大方方地挨著沈母身邊坐下,在她布滿老繭的雙手上輕輕拍了拍,避重就輕地柔聲道,“都不是些什麼特別的東西,就是給你們拿來補補身子。”
沈母不自在地收回手,看向同樣怔愣的老伴。這個兒媳婦以前可從來就沒有這麼和藹可親過,就連昨天的宴席上,也是張口閉口的叔叔、阿姨,何曾正正經經地叫過一聲爸媽。更別提這時候跟他們坐在一家土瓦房裏,規規矩矩地和鄰居吃飯了。
秦家的強勢已經深入人心,秦珂忽然這般的降低姿態反而令老兩口有些忐忑起來。
“既然來了,就一起吃頓飯吧,”最後還是沈父開了口,擺出大家長的身份示意兒子坐到媳婦身旁,“趁著這幾天文瀚的婚假還沒完,讓他陪你在周圍逛逛。”就算是為了大兒子,他也不能跟秦家撕破臉皮。
婚都結了,說穿了也是他們家高攀了,要是兩人能安安穩穩地一起過日子,就算他們有再多的不滿,也隻能忍了。
沈母見狀,也開始打圓場:“這窮山疙瘩的,有什麼好逛的。待個一兩天,你們倆就回城裏去吧,這地方,富貴人家的孩子住不慣的。”在大兒子的病痊愈之前,可得把小兒媳婦哄舒坦了,再怎麼舍不得,也得把這一關過了再說。
秦珂微微笑著,不置一詞。她本來就是來叫沈文瀚回去的,當然不會拒絕。
至於他心裏的真正想法,與她何幹?這沒人性的兩兄妹,拖著她一路繞圈的惡劣行為,她還沒跟他好好算賬呢!
掃了眼秦珂淡定的表情,沈文瀚心情複雜地點了點頭:“後天秦家的司機在鎮上等小珂,我會跟她一起回去的。”
——
“好了好了,馬上就可以開飯了!”溫曉菱興致勃勃地端著一盤梅菜扣肉過來,剛一進門,就看到坐在沈文瀚旁邊的陌生女人。
她呆了呆,將盤子放在桌上,不安地在圍裙上擦了擦手,“這位是……”
秦珂嘴角彎起一抹適宜的弧度,溫和而疏離地頷首示意,並沒有搭話。禮貌是一回事,但是她又不打算跟她做閨蜜,打好關係?算了吧,她們本來就是兩個世界的人。更何況她還是沈文瀚的白月光。
沈母並沒有注意到溫曉菱的拘謹,自然地接上了話頭:“她就是文瀚的新媳婦,回來住兩天,曉菱啊,你要是有空的話,就陪著新嫂子到處轉轉。”
一旁的沈香癟了癟嘴:“曉菱姐哪裏有空陪她呀,人家還要讀書呢。”當然要讀書啦,秦珂垂目注視著眼前的土陶碗,秦曉菱不讀書怎麼能跟同在一個城市的宋司祁勾搭上。
很明顯沈母的這一番解釋把沈二哥在乎很久的白月光刺激到了。她睜圓眼睛來回看了兩人幾眼,猛地轉身就往門外走,言語中有掩飾不住的慌亂:“還有幾道菜,很快就好了,大家先吃著不用等我。”
瞥了眼安然坐在身邊,無動於衷的沈文瀚,秦珂還真是為白月光有些不值。
都相處了十幾二十年了,既然是從小一起長大的,她就不信沈文瀚沒有機會說出自己對白月光的在乎,反而為了自己家入贅了秦家。入贅就入贅吧,還一副不屈服於金錢的樣子。
飯桌上的氣氛並不好,似乎是因為多出了一個不熟悉的秦珂,大家都不大放得開。看著她斯斯文文地用餐的樣子,溫曉菱喝湯的聲音都放低了很多,可是還是沒辦法象她一樣的優雅。
開玩笑,她的餐桌禮儀可是在進行貴族任務的時候訓練出來的,十多年的堅持不懈將這一切早就刻進了骨子裏。不管她此刻是錦衣華服,還是衣衫襤褸,端正的坐姿,挺直的背脊都不會有絲毫的不同。哪怕是秦珂的父親在這裏,也做不到她這樣的從容安靜,更何況是小山村裏長大的一個小丫頭。
對於自己的格格不入,秦珂不是不明白,她也很無奈。但是秦家也算是有身份的人家,要讓她放下架子去遷就別人,想必就算是原主也不肯這麼幹的。
一頓飯吃得眾人坐立難安,鄉間的飯菜分量雖足,但是畢竟不合她的口味。待到六、七分飽,秦珂便放下了碗筷,將視線轉向溫嬸,溫聲道:“請問,有紙巾嗎?”
“啊?有,有地,”溫嬸哪裏見過這般矜持的大小姐,連忙推了女兒一把,“還不快去給客人拿紙。”
溫曉菱滿腹哀怨地站起身,從自己房裏拿了一卷還沒開封的卷紙出來,遞到秦珂手中。秦珂禮貌地道了聲謝,便徑自拆開輕輕擦了擦嘴角:“我吃好了,大家慢用。”
沈文瀚看不慣她的作態,隻道她是成心想要表現出高人一等的模樣,他往自己碗裏夾了一筷子小炒肉,悶聲不吭地埋頭苦吃。
沈母見有些冷場,幹巴巴地笑了笑:“曉菱做的菜是越來越好了,不知道以後是誰家這麼有福氣,能娶到這樣的媳婦呢。”被提到的正主低下頭,忽紅忽白的臉色怎麼看,怎麼也不像隻是因為害羞。莫名所以的沈母不由噤了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