與此同時,秦媽媽在一旁也在琢磨,忽聽六娘子喊了她一聲,她連連抬頭,卻聽六娘子莞爾道,“媽媽別犯愁,我會跟媽媽一起去南花廳選人的,讓攬月和竹韻在一旁做名冊,媽媽是老眼光,之前跟著祖母每隔四年也是會選一些新入府的小丫鬟的,雖然這次人多了些,可左右的做法大致相同,就是要辛苦媽媽了。”
“夫人折煞老奴了,這些都是老奴分內的事兒。”秦媽媽垂了頭,恭敬之態視而可見。
六娘子微微的一點頭,然後喚來了攬月等人,先是吩咐了魚安和流螢往安置人的兩個廳裏搬去了幾座冰山,又命廚房的丫鬟熬製了幾鍋消暑熱茶,方才準備好了空冊筆墨,帶著秦媽媽和陳伯一行人浩浩蕩蕩的去了南花廳。
接下來的整整一天,六娘子半點都不敢怠慢,因為拖的久了還要留人過府住宿,事兒便更多。所以六娘子連午睡都棄了,隻專心的聽著攬月和竹韻在那兒一個丫鬟一個媽媽的細細問。偶遇著一兩個她自己瞧的順眼的,六娘子便會出口多問兩句,若見那些眼高手低的,六娘子便會給攬月她們使眼色,示意早早打發了。
這中間,陳伯先來報,小廝那邊已經留好了人,剔除的九個人他已經安排在了別廳,隻等著牙婆子來領了。六娘子點點頭,看著麵前還剩下三三兩兩沒有詢問的丫鬟和媽媽們,心想著總算眼跟前的也快要熬出頭了。
一個時辰後,丫鬟媽媽這兒也理出了個大概,三十五人裏,一共留了十八個丫鬟和六個媽媽,剩下的十一人六娘子便讓秦媽媽帶著並了陳伯挑剩下的小廝統統的轉手給了一直在前廳戰戰兢兢候著的牙婆子。
當看著麵前三十幾個下人那還算整齊劃一的福身問安時,六娘子端坐在椅子上隻感覺自己嘴角笑的都要僵了,不過從一大早忙到了申時,眼下看來也還是有收獲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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結果,就在六娘子忙完這件大事兒的第二天,沈慧春來了。
當時六娘子正在重新謄家仆的名冊和歸整賣身契,聽人傳報,她連連下炕及鞋想出去迎,卻不料沈慧春腳程特別快,眨眼的功夫就已經進了暖香塢。
一見她,沈慧春便是哭笑不得的罵道,“我也拿捏不準妹妹了,你是太把我當外人了還是太不把我讓外人了,昨兒晚上你差了丫鬟來說人牙子把家仆帶來了,今兒我趕早來,妹妹卻已經把人牙子給打發了。”
六娘子笑著將沈慧春迎進了屋,連忙解釋道,“我自己管了這兩天的事兒還不算是掌家呢,這就忙的腳不著地兒了,連午覺都睡不上了,便知姐姐定是忙的,又怎麼再好意思去叨擾姐姐。不過是挑了一日的人,左右就是費了些眼神力氣,其實也不算是難事兒。”
“這是?”沈慧春一邊聽她說著,一邊伸手翻了翻六娘子手邊的名冊問道。
“一下子進府的人實在太多了,我想著光有賣身契也不頂用,還是要整理一份名冊,以後誰是誰,改了什麼名字,即便一下子說不上來,但總是記錄在冊的。”
“你這個法子好!”沈慧春眼前一亮隨手拿起了一份名冊細細看了看,然後驚訝道,“弟妹一手字寫的可真是漂亮。”
六娘子聞言謙遜道,“不過是外祖父以前日日逼著我做功課而已,這兩年疏於筆墨,也已經生疏了。”
“弟妹這是在給丫鬟們起名字?”沈慧春見名冊上,每個人的後頭都跟著一個正緊的新名字,不免心歎六娘子的細心。
六娘子點頭道,“雖身體發膚受之父母,可是既然已經和侯府簽了賣身契,要在府裏規規矩矩的做家仆,名字還是得改一改,好不好聽是其次,主要按人頭分批次,管起來、分配起來也方便。”
“是啊。”沈慧春將名冊遞還給六娘子,然後問道,“這幾日,可有收到侯爺的平安信?”
六娘子輕輕的搖了搖頭,“侯爺在外書信往來多有不便,他說過一旦到了驛站若是方便了就會寫信報平安的,回頭得了信,我就差人告訴長姐。”
“好好。”沈慧春連連拉著六娘子的手道,“俗話說萬事開頭難,我尋思著你若少個可以商量的人,不如咱們就早些把英娘接來宣城給你做伴?”
六娘子是新婦,還未等回門沈聿白就領了皇命遠赴關外。沈慧春自己是過來人,知道六娘子即便看著懂事聰慧,可說到底也隻有十二歲,若是有個好說話的姐妹妯娌在身旁,平日也多能打發些閑暇,便會覺得日子過的快一些了。
六娘子一聽果然雀躍了起來,“可以讓英娘早些來嗎?”其實六娘子對沈慧英的印象不錯,知她明理開朗率真而得體,若是有她做伴,自然再好不過了。
見六娘子高興,沈慧春溫柔的一點頭,嘴角的笑意也深了深,輕語道,“既你也覺得妥當,一會兒回了府我就給母親寫信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