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五章 仰觀天色改(1)(1 / 2)

千軍萬馬中斬將奪首這種事,孫奕之和青青都能默契配合,更罔論對付著區區百人小隊,除了那個披甲戰將之外,其他人顯然都是新兵,連箭都射不出百步,看到渾身浴血猶如修羅惡煞般的孫奕之時,腿都軟了,哪裏還敢上前一戰。

於是青青抓住那錦衣男,孫奕之刀壓住那披甲將,其餘那些刀兵弓兵,眼看大勢已去,聽她一喝,便乒乒乓乓地丟下手中弓箭刀槍,跪倒在地。

青青剛要放下那錦衣男子,忽然聞到一股惡臭味從他身上傳來,扭頭一看,那人下半身衣襟長褲都已濕噠噠的,頓時覺得一陣惡心,幹脆地將他仍在地上,鄙夷地啐了一口,“廢物!”

那個被孫奕之用刀背壓在頸間的披甲將,兀自硬著頭皮說道:“我乃魯國校尉季野,出自季孫大人門下,你若敢殺我,必受……”

他的話還沒說完,孫奕之嗤笑一聲,從腰間摸出塊令牌衝著他晃了晃,冷笑道:“季孫大人門下?那認得這個嗎?”

季野一看到那令牌上無比熟悉的圖案,還有那明顯的純金質地,頓時瞪大了雙眼,全身顫抖起來,上下牙磕磕巴巴地抖個不停,結結巴巴地說道:“你……你……你是何人?”

孫奕之嗤笑一聲,回頭瞥了眼趴在地上裝死的那個錦衣男子,說道:“連要對付什麼人都不知道,就敢帶著人馬出來,真是丟盡了季孫家的臉麵啊!”

季野不過是季孫氏門下而已,並非族人,連出身都並非貴族,若非走了季孫家的門路,花費不少錢財方才撈得這新軍校尉之職,手下也不過五百新兵。隻是他以季孫家自詡,娶了公輸家的一個庶女為妻,便與公輸家脫不了幹係,平日裏拿人錢財,有事時就得聽人差遣與人消災,隻是沒想到,這頭一回出馬,就撞上了這樣的硬石頭,一下就碰得頭破血流。

“卑職……卑職也是奉命……奉命行事……望……望……望大人恕罪!”

孫奕之的刀一抬,季野立刻從戰車中連滾帶爬地翻出來,噗通一聲跪倒在地,衝著他連連叩首,簡直恨不得刨個坑把臉都埋進去。

“大人恕罪!卑職願聽從大人之命,萬死不辭!”

“是麼?既然如此……”孫奕之一轉頭,用刀尖指了指地上的錦衣男,“那就殺了此人!”

“啊?”季野一怔,一抬頭,就對上孫奕之似笑非笑的眼神,頓時打了個冷戰,哆哆嗦嗦地說道:“大人,此人……是……是……是公輸家的……”

“公輸家又如何?”孫奕之冷笑道:“你是季孫家臣,還是公輸家臣?莫非……鼠首兩端?”

“不不不不……不是!”

季野這次真是被嚇得魂飛魄散,辦事不利是能力問題,更有對手太強的問題,隻要能活著回去,總有辦法解釋,哪怕損失一些手下,再抓些民夫從軍便可。但若被人指出這腳踩兩隻船的立場問題,那就是滅頂之災,他這等芝麻小官,隻要對麵這位手持季孫家金牌的大人一句話,便會一無所有。

這種懼意,使得他終於一咬牙,心一橫,顫顫巍巍地站起身來,拔出身上佩劍,搖搖晃晃地朝那“昏死”在地上的錦衣男走去。

“別……別過來!”

錦衣男終於忍無可忍,一骨碌爬起身來,戰戰兢兢地說道:“大……大人!都是誤會!誤會啊!小人公輸嶽,乃是公輸家管事。小人絕無冒犯大人之意,隻是為追剿本門叛徒,一時不察,方才冒犯大人!還望大人大量,不知者不罪,饒了小人一命啊……”

“叛徒?”孫奕之眉梢一挑,嗤笑道:“隔著那麼遠就放箭,你們是如何知道叛徒在那的?就憑這些弓手……”他稍稍縱馬前行了幾步,刀尖一挑,一手挑起一把被扔在地上的弓,另一隻手順勢抓住,看了一眼,手上稍稍一用力,這把拓木弓便斷在了他的手中,連那牛筋弓弦亦被他輕輕一拽就斷成兩截。

“方才那些箭,不是用這弓射出的吧?”

弓兵箭陣,本就是戰陣中的遠程利器,孫武從打造長勝軍開始便格外注重箭陣之術,無論遠程箭矢覆蓋,還是分段箭陣圍殺,孫奕之都曾帶隊演練過,也曾親身體驗過,自然知道不同弓箭帶來的不同效果。先前的箭雨數量雖不多,但箭矢鋒利沉重,竟似鐵箭,而眼前這些弓兵一個個生澀僵硬,顯然並非老手。近戰時射出的箭七零八落不說,疲軟無力,被他用刀一擋即落,全然沒有先前那波箭雨的氣勢和力道。

而且,就憑著這等粗製濫造的拓木弓,這些弓箭手的水平,根本無法達到方才那麼遠的射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