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怎麼的,她忽然想起了白逸銘。他知道她買避孕藥的事,這要是讓江心樂知道了,估計會立馬讓兒子跟她離婚吧!
她還能說什麼呢,自然是隻能一味的順應著。當初她也是一心想跟他生個孩子,可如今她心意已變,怕是現在還不能那樣做了。薛以懷不愛她沒關係,可她不想生一個他也不愛的孩子。
她可以忍受不被愛,可她不能讓孩子也跟著她受冷落。
江心樂是個言語不多的人,大概是丈夫去世得早,孤兒寡母她的話也越來越少。她的臉上笑容很少,對誰都是一副不鹹不淡的樣子,哪怕是薛以懷她也沒有表現出有多寵溺。大概也就是這樣,薛以懷才沒有長歪成一個紈絝子弟。
何念念靜靜地聽江心樂說完,中間沒有插嘴也沒有反駁。江心樂還以為她走神了:“好了,我也不多說了,說多了你也該煩了。隻是這些話其實都是你們爺爺想說的,老人家年紀大了,就沒有別的念想了,隻有孩子才能他們開心。”
她點點頭,猶豫了再三還是問了一句:“媽媽,薛家一向傳統守舊,講究本當戶對。有個問題一直懸在心裏未解,我們家隻是普通人家,我知道配不上薛家的高門大戶。可是當初,媽媽為什麼會同意這樁婚姻?找個門當戶對的,因為很容易吧!”
江心樂搖搖頭:“你啊,還是那個問題,太過自卑沒有自信。以懷那些年心裏隻有一個容允惜,不管是誰都沒有辦法走進他的視線。我強迫過他去結識那些名媛千金,可他就徹底跟我對著幹。你既然問了,我也就不瞞你了。可有些事你知道了,也就再無退路。”
何念念揪著自己的手,這個答案會不會將自己那點僅有的心理防線給擊垮呢?可話已經說出口了,就沒有收回的道理。隻是江心樂剛才的最後一句話,為什麼聽起來那麼奇怪呢?
“以懷崇拜他父親,從小就想著當一名刑警。我也一向由著他,直到他父親出事後,我便不能再從容地看著兒子走向一條跟他父親一樣的路去。我失去了丈夫,我隻有這一個兒子了,他就是我的命。漸漸的,我越來越反對他走這條路,可他卻像是吃了秤砣鐵了心,不顧我的反對去了警校。”
十五歲以優異的成績被破格錄取,這事她知道,可她還知道十七歲他卻突然退了學。
江心樂長歎了一聲:“從警校退學出國學經商,這並不是突然,是我以死相逼。他父親已經離開了我們,我絕對不能讓他再有什麼意外。他是薛家的獨苗,我有責任讓他好好的活著。他妥協了,可我知道他並不甘心。隻是我沒有想到,這出國留學隻是他的計中計。”
聽到這,何念念大概能把事情前後聯係到一起了。
薛以懷雖然答應了母親從警校退學轉而出國留學,這既是緩兵之計,也是明修棧道暗度陳倉。其實他並沒有真正的從警校除名,而是從明麵轉成了地下,所以才有了現在的薛以懷。雖然他從來沒有明說,可她能感覺到他隱藏的身份。
“他留學回來後,我便知道我再也不攔不住他。於是,我們各退一步。我不在管他的任何事,除了他的婚姻。他答應我娶妻生子,要求隻有一個,他隻要一個普通人。”
普通人,也就意味著不會幹涉到他的任何事吧!
原來自己這場婚姻就像是中彩票一般,名媛千金能叫得上號的數得上來,可普通人,卻是滿大街都是。而她隻是比其他人幸運一點,再眾多的號碼中被抽了出來。
這就是一場意外,很意外。
江心樂不願再多說什麼,今晚這些話已經超出了她平時說話的次數了:“我有些累了,你也早些休息去吧!”
看著江心樂有些孤獨的背影,她真不知道幾十年如一日的孤寂要怎麼去熬。她又抬頭看了看緊閉的書房,感慨萬千。
雖然薛以懷的心思不在她身上,可她每天都能看到他,沒事還可以跟他鬥鬥嘴。少了愛情,卻還有生氣,至少還有個人可以說說話。日複一日的孤影成雙,這樣沉重的歲月,她真覺得自己挨不住,不得不佩服婆婆。
相比婆媳兩略顯沉重的談話,書房裏爺孫兩的談話卻顯得活躍很多。
薛老爺子坐在書桌前,拐杖不停地敲打著地麵。而薛以懷,挺身垂首,筆直地站在書桌前。
“爺爺我像你這麼大的時候,你叔叔都已經滿軍區跟人打架了!你也老大不小了,孫媳婦也娶進門挺長一段時間了,怎麼一點消息都沒有?是不是你媽對你的監督不夠嚴?她監督不力,老頭子我就隻能親自過來監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