念念抬起頭看他:“有時候,我寧願你恨我,我反而覺得好過些。”
薛以懷輕歎:“你有這樣的念頭,那就是你還沒有原諒你自己。這裏是你噩夢的開始,也在這裏將它結束吧!”
她側過臉看他,月光忽明忽暗,連同的臉。唯有被他緊握在手心裏的手,感受那麼強烈。他牽著她跪下,這一跪便要與過去告別了。長長的噩夢,她要畫下句號。
她真的可以原諒自己嗎?她不確定,可是至少此刻,她的心已經平靜了下來。不再驚慌,也不在恐懼,更多是坦然。眼前再閃過薛長華鮮血淋漓的臉,湧上鼻尖的不再是腥臭的血,而是他溫柔地說著別怕……別怕……
風吹過樹枝沙沙作響,也吹息了蠟燭。
“現在,你還覺得他可怕嗎?”蠟燭熄滅了,他也不把手電筒打開。就在這黑暗之中問她,他故意鬆開了她的手。
念念癡癡的看著他,愣了愣神才道:“他是個好人,他比你對我還要溫柔。”
薛以懷輕笑,伸過手撫摸了一下她的頭發:“都結束了,你放下了也就解脫了。我們走吧,你出來許久了,家裏人該擔心了。聽著,朝前走,不要回頭看。”
前麵的話她倒是聽進去,隻是後麵這一句怎麼聽起來那麼瘮人呢?
風還在溫柔的吹著,他牽著她腳步不徐不疾。月光柔似紗,這畫麵並夢境還有唯美。她偷偷側過臉看他,有話想說卻怕打破這份難得的安寧。
走出樹林,人間燈火輝煌,璀璨的焰火在空中盛開。
他說,都結束了。這個結束,有何嚐不是她和他。被他緊握的手,有些潮濕,早晚都要鬆開,何必再去貪戀那一點點時間。
她抽出手:“今天,謝謝你。”
薛以懷落空的手,有些自嘲地笑了笑:“這麼快就要過河拆橋了?也罷,我還趕飛機,我先走了。”
念念疑惑:“飛機?這大年三十的,你趕什麼飛機?”
薛以懷一臉無奈:“我在平樂沒地方住,隻好連夜趕飛機回首都,然後再轉機回蒼寧。”這話可不全都是誆她,薛以懷的外家已經沒有有人了,老房子也荒廢了。
這話說得可真是可憐兮兮的,他盯念念,瞧這皺著的眉頭,他就猜到有門了。果然,念念再抬起頭看他的時候,便道:“這麼晚,別走了。”
薛以懷倒是絲毫不客氣,仿佛已經在等著她說這句話:“好啊!那我就不客氣了。”
念念有些哭笑不得:“你也沒想過要客氣吧!”
回到舅舅家的時候,一群人都目瞪口呆地看著兩人。特別是她舅舅,剛剛才聽見他姐姐說念念跟老公離婚了,那現在這又是什麼情況呢?
念念有些局促,一路上都在想著要如何介紹薛以懷的到來。相比念念的緊張,薛以懷卻從容淡定多了:“過年好!”
俞文還是最先反應過來的,站起身訕訕笑道:“過年好!你這孩子不是說忙嗎,怎麼突然就來了?”這一出,可真是讓她舅舅一家看得是一頭霧水。全然當姐姐說的離婚隻是氣話,當然便給兩人安排了一間房。
這可真是不好解釋,隻會越解釋越亂。
薛以懷秉承著不客氣的精神,早早就鑽被窩裏去。念念洗漱回來,見他似乎已經睡著了。
這真是不知道該叫個什麼事,見過離了婚的,還滾床單同床共枕嗎?她和薛以懷,已經超脫了離婚的定義。
被子就一張,薛以懷很不客氣地把自己裹得嚴嚴實實,念念扯了幾回愣是一點也沒扯過來。插著腰站在床前,真想一覺把他踹下床去!
她這個念頭剛起,薛以懷卻來了一句:“你該不會是在想踹我下床吧?”
念念嚇了一下,我擦,這人是怎麼知道?
“你……你這人怎麼這麼客氣?我好心收留你,你也不能這麼霸道!”
“我霸道的時候還少嗎?再說了,我這是為了你才會年三十流浪在外的。就為了我這份心,你也得感動涕零啊!”他翻個身,側著身看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