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晚鏡與蔣熙元說話的時侯,玄道長一直坐在旁邊擺弄著自己手裏的羅盤。這羅盤的指針,從一進到侍德樓的雅間開始就在轉動。
羅盤能感應到磁場的變化,而鬼魂的存在便會影響到磁場。也就是說,這雅間裏有鬼。
玄道長盯著羅盤,在晚鏡問蔣熙元是否認識一個叫做夏菡的女子時,羅盤上的指針轉速陡然變得快了起來。
晚鏡問完,蔣熙元眨了眨眼鏡,溫柔客氣地回道:“姑娘認識夏菡?”
“剛才也與蔣大人說了,那女子不過是入我夢中,不曉得該不該算是認識。”晚鏡笑了笑,隨即又道:“依蔣大人此話,……”
“姑娘,等一下。”蔣熙元伸手攔住晚鏡的話,往前探了探身子,“你的意思是,你夢裏的女子是夏菡?”
晚鏡點了點頭。
“那也就是說,托夢給你的鬼……,是夏菡?”蔣熙元沉默了片刻,又問道:“夏菡死了?
晚鏡又點了點頭,“是的,她死了。”
玄道長低著頭,有點緊張地看著羅盤的指針,然後翻出一張符捏在手裏。他覺得這鬼激動的似乎分分鍾要變厲鬼的樣子。
蔣熙元隻是微微一怔,隨即歎了口氣,“可惜,可惜。”
晚鏡等了一會兒,卻見他沒有再往下說的意思,心中驀然騰起一股怒氣,勉強壓在胸口,蹙眉道:“可惜?”
“夏菡是個極美麗溫柔的女子,香消玉殞,難道不是可惜?”
晚鏡微微一笑,噙了幾分寒意,“蔣大人不想問問她何時殞命,因何殞命?也不想知道夏菡入我夢中找蔣大人所為何事嗎?極美麗溫柔的女子,也隻得了蔣大人可惜二字。我倒是真為夏菡可惜。”
張禾一直默默地聽著,此時抬起頭來看了看晚鏡。晚鏡鮮有這樣的情緒流露,他的印象中,似乎隻有當初李坤和林墨山出事時,她才如此。可李坤與林墨山是她的家人,這蔣熙元和夏菡卻是與她素昧平生。
張禾伸手輕輕拍了拍晚鏡的手背,沒說話,眼中卻是疑惑和關切。晚鏡也覺得自己有點失態了,便抿了一下嘴唇,倚在椅背上垂眸不語。
蔣熙元自然是聽出了她語氣中的不悅,覺得有些莫名其妙,心中便也不耐煩了起來,“那依姑娘所見,蔣某倒是應該說什麼合適?”
“夏菡是蔣大人何許人,蔣大人自然是心中有數的,大人該說什麼,又何必問我這個外人呢?”
蔣熙元轉了轉桌上的茶杯,輕輕拿起後哚地一聲落在桌上,隨即站起身來說道:“姑娘透過尹大人請蔣某赴宴,蔣某不勝感激姑娘盛情。”
他瞧了一眼玄道長,有點輕蔑的笑了一下,“與道長也是幸會了。隻不過這些鬼神之事在蔣某看來皆是荒誕不經,姑娘如何認識的夏菡在下無意多問。還是那句話,夏菡死了,在下頗感惋惜。在下不知姑娘想要聽些什麼,但在下想說的卻隻有這麼多了。”
他對張禾拱了拱手,“尹大人,改日蔣某再與大人敘話。告辭了。”說完,抄起銀鼠皮大氅,拉開門大步流星地走了出去。
劉起看見蔣熙元從包間裏衝了出去,頭也不回地直奔樓下,便也隻好匆忙與林鈺告辭跟了上去。
蔣熙元咚咚咚地下了樓,到門口的時候劉起已經跟了上來,“少爺,你怎麼這麼快就出來了?”
蔣熙元對著外麵漸濃的夜色,狠狠地吐了口氣,“什麼亂七八糟的事!”
“怎麼了?”劉起問道。
蔣熙元煩躁地一揮手,“懶的說。車呢?趕緊送你少爺我回家。”他看了看劉起,“你好像還挺開心似的?”
“還行還行,認識了個新朋友。”劉起笑嗬嗬地過去把車趕過來,等蔣熙元上了車,他才道:“少爺,我就說了,晚鏡怎麼可能對你一見鍾情嘛。就算沒有尹大人,還有人家林兄,怎麼也輪不到你的。”
“嘿!”蔣熙元捶了一下車壁,“你什麼意思?!什麼林兄?”
“林鈺。剛才在外麵我一直跟他聊天,真是相見恨晚。”
蔣熙元撩開車簾探出頭來,“林鈺?”
劉起點了點頭。蔣熙元便笑了笑,“他啊,沒尹秋什麼事的話,也沒他什麼事。他可是有人惦記著呢。保不齊,給他賜婚的旨意會跟著給尹秋賜婚的旨意一道下來呢。”
蔣熙元走了之後,林鈺便走進了雅間。一來蔣熙元走的太快,二來他看了看晚鏡的臉色,便知道這一次談話進展的不順利,也不愉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