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定定的站在原地，不知道應當做出什麼樣的反應才是最為合適的。隻能愣愣地站著，低垂著頭，不敢看九重哥哥的眼眸。
他知道我是孟昶的妻，雖然莫名其妙的受傷，莫名其妙的同別人一起出現，他卻從來都不曾疑惑過這個問題。所以，很多話，他不知道該如何開口，他也未曾開口。然而，現在，李盞楓這樣告訴他，那麼，他會有什麼樣的反應呢？
我無法預測，也不敢去想。隻能等待著他向我發泄他的怒氣，隻能等著他的反應。
“是嗎？柏兒？”不知過了多久，空氣中凝固著的死氣沉沉才突然被他沉重的歎息聲打破。他的聲音突然變得滄桑無比，如同沙漠中多日缺水的人，帶著幾分讓人心疼的梗塞。
可是，我能怎麼說？這樣的理由已經被說出了口，便讓我再沒有可以收回來的餘地。
我點了點頭，動作緩慢，心中十分清楚這樣的動作於他而言將會是怎樣沉重的打擊。卻還是義無反顧的順從了李盞楓的意思。
“那......”他的喉頭仿若被什麼東西哽住了，久久的說不出話來。直到我以為他再不會開口，他方才緩緩地吐出四個字來，“恭喜你們。”
說完，他便緩緩地轉身，不再留下隻言片語向著同我相反的方向走去。我猛地抬頭，雙眸中已然蘊滿了淚意。
我又傷透了一個人的心！我又如此毫不留情的將一個待我至善的人傷得徹底！
他的背影有些佝僂，同眼前這棟高聳巍峨的房屋形成鮮明的對比。那氣勢恢宏中，太陽直泄而下，將他整個人都籠罩在了房屋的陰影之中，讓人對於他的傷痛越發的感同身受。
可是，我能夠如何？如此傷他，總好過告訴他真相，總好過讓他左右為難，將他陷於不孝不義的地步吧？！
九重哥哥，對不起，請原諒我的自私！我無法看著你因為自己的母親而心痛，無法看著你對我不理不睬亦或者為了我而同自己的母親決裂，所以，請任由我人性自私一次！
他的背影緩緩地消失在了視線的盡頭。身邊突然感覺到了一陣從未有過的寒意，寒澈透頂，仿若寒冬臘月赤裸著身子鑽入冰窖中一般。全身不由自主的顫抖，讓我不知道應當如何才能夠將所有的寒冷都抵擋在皮膚之外。
行道兩旁的鬆柏不停地搖曳著，有些枯死的樹枝緩緩地從枝幹上落下，打落在我的肩頭，我的頭頂，每一下都成功的刺激著我早已極盡奔潰的情緒。
李盞楓寬厚的手掌緊緊地握著我的雙肩，將他手心的溫暖透過皮膚一寸寸的傳入我的體內，然而卻無法將我心底的寒意驅除出體內半分。
寒風蕭瑟的吹動著，站在寒風中，腳步不知道如何的移動，隻能僵直的站在原地，眼睛直愣愣的盯著九重哥哥身影消失不見的地方，眼淚不停地滑落，滴落在腳下，滲入地縫中，不見了蹤跡。
一隻寒鴉從頭頂飛過，它呀呀的叫著，似乎也已經冷到了極致，極力用著身體僅剩的力氣呼喚著世間的溫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