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如期帶我進了裏屋,攬著我的肩,低聲問想不想吃些什麼,我隻拜托他替我泡上一壺熱茶便好,然後不動聲色的掙開他的手。
他也不問我外頭風頭交雜我怎麼來了,隻是依我所言端上一碗薑茶,又叫人拿了幹淨衣裳過來,道:“都打濕了,先換了吧。”
他放在小桌上便要轉過身離開,掩上房門。我抱起衣裳,耳朵貼在牆邊,聽著他在外頭打了兩個噴嚏的聲音,這才將衣裳換了,然後理順坐好,喚:“秦相……”
他在門外“哎”了一聲,又急道“我在”。
言罷他便推門進來了,又與我一齊倚窗坐下,共聽雨聲。
細細密密,嘈嘈雜雜。我覺著煩了,秦如斯也不說話,心中怪為不悅,便先開口道:“你要是能將這雨聲蓋住便好了。”
他挑眉看我一眼,也不覺得難堪,眼中含笑,隻道:“法子倒是有,你過來。”
我將身子探過去,倒是想看他說的什麼法子。他見狀卻隻是擺擺手說:“不是這樣,你走過來,到我麵前來。”
“好生麻煩!”我立即坐直了身子,感覺他像是在逗弄我罷了,難道他還有讓這雨停了的能耐?於是不依。
秦如斯假意歎了口氣,很是無奈道:“如此,便隻能我過來了。”
他起身,我還沒回過神來,便被他打橫抱起攬入懷中。頭靠在他的胸膛,隻聽得沉穩心跳。秦如斯又將我往他懷裏湊了湊,好讓我躺的安穩些。
“現在,那雨聲還吵不吵?”他問。
我耳邊已是他不急不緩的心跳了,倒是莫名舒心,於是搖了搖頭。他低頭看我一眼,然後騰出一隻手將我綰發的物事通通取淨擱在小桌上,然後輕聲道:“睡罷。”
“還不想睡。”其實我整個人都舒服很多了,可是就是不願意睡,心裏想著跟秦如斯說說話。可是說什麼又不知道。
可沒想到秦如斯卻說:“我才不願意管你,我要睡去了,明日還要上早朝。”
我心中不憤,他何時變得如此不解風情。說起話來氣人又直接,要說我叨擾了他早早將我打發回去了便是,還巴巴的出來接我送什麼衣裳?就算是做戲也不必做成這樣,我又不是不知趣的人。
於是打算起身打道回府了,他卻橫抱著我起了身,突然向著榻上去。我掙紮兩下,他低聲道:“別動。”
秦如斯將我輕放在榻上蓋好被子,自己脫了外頭披著禦寒的衣裳後便鑽進來了。
我被他驚著了,於是連忙推開他窘迫道:“你做甚麼……”
“我?”秦如斯輕笑一聲,把我拉到他麵前來,道“孤男寡女共處一室,能做什麼?大家彼此明白的。再者說了,你來尋我可不就是想我,不願意睡就躺我身邊,有事叫醒我。”
我瞬間紅到耳根,臉熱騰騰的,這才發覺自己羊入虎口了。可是又不解秦如斯怎有如此膽量?好像帶了點兒痞氣,也像是無路可退的放手一搏。
終究他還是稍微鬆開了我一些,未等我說話,秦如斯又開了口:“你我總是有些露水情緣……”
我突然懵了,手足無措,又無處可逃,直接把自己蒙進被子裏,吼道:“不許說!”
我知道他要說我去邊疆之前那夜的事兒,左不過是我心軟糊塗,才致使今日與他斬不斷理還亂。盡管我曉得他會提起來,可是什麼時候都可以,為何要在……
“他回來了,所以你眼裏心裏再也沒我了,是麼?”
我們兩人都心知肚明,可是從未如此赤裸提起過。而且現在,我跟他還躺在同一張榻上。
我決心硬氣一些,便直接道:“誰回來?你既說是露水情緣,那早該消散了,以後莫要再提了。再說我心悅於誰,與你何幹?”
“與我何幹?”他嗤笑一聲,感覺是帶了哭腔,“能與我何幹?我送了你五百裏路,我因你一言入朝為官,你走了多少日子我就等了你多少日子。怎麼?我連些許怨氣都不能有了麼?我想讓你多看看我便提提過往,你不許麼?”
“我不許!”
我突然氣上心頭,低喝一聲。
秦如斯身子明顯僵住了,我這會兒才覺得愧疚。兩人安靜一會兒,我自知不應該留在這兒了,於是欲起身,便道:“我也不是存心這樣說……也罷,我回去了,你早些歇息。”
他突然翻到我身上來抱住我,壓得我透不過氣,便皺著眉想叫他下去。突然聽見他道:“我明了,你來我這兒無非是找點樂子,不該說的話我不說了,留下來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