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滾——”茶花扯開嗓子的一喊,不亞於佛門獅子吼,長生和平安頓時噤了聲,兩人對望了一眼,灰頭土臉地溜走了。
茶花忿忿不平,她一把屎一把尿養大的兒子,怎麼都向著那個撒手不管的死鬼書生呢!
她氣呼呼地站了一會,覺得十分沒意思,隻得往自己院子回走,經過徐宴書房時,卻見一個娉娉婷婷的身影在窗戶裏晃。
茶花擰起了眉,抬步走進書房,卻見周梨玉站在外堂,一張小臉梨花帶雨,眼睛更是腫的像兩個桃子。
“周梨玉,你在王爺的書房幹什麼?”
周梨玉低頭朝茶花行了一禮,才道:“奴婢等著王爺回來,向王爺辭別。”
茶花冷哼了一聲,“你的消息倒是快得很。”
周梨玉民抿唇不語,神色間竟是十分悔恨。
茶花挑眉道:“這是做什麼?一臉生無可戀的樣子,隻是攆你出去,還沒治你的罪。”
周梨玉忽然跪下,“請娘娘饒恕賤妾不敬之罪,賤妾隻是畏於濮陽公主權勢,身不由己。”
茶花聞言,嘴角泛起一絲笑意,她找了個椅子坐下,淡淡地道:“我也曾聽說落井下石的故事。”
周梨玉垂淚道:“賤妾不敢欺瞞娘娘,賤妾的父親隻是一介府尹,公主以父親性命相逼,令妾設計陷害娘娘,賤妾實在是迫不得已……”
茶花聽她一口一個賤妾,十分聽不過去,出言提醒道:“你一個小姑娘,王爺並沒有染指你,怎麼總自稱賤妾?自甘下賤,誰能幫你?宮中那麼多家人子,怎麼就你被濮陽長公主威脅了,必定是心懷不軌,才被她抓住把柄。”
她這話雖然還是指責,但語氣已經軟了下來。其實茶花也並不想為難周梨玉,她一向本著人不犯我我不犯人的原則。
周梨玉擦了擦淚水,“濮陽長公主之所以選中梨玉,乃是因為……因為……”
茶花皺眉,“因為什麼?”
“梨玉自小愛慕平涼王,就算是在平涼王身邊為奴為婢一輩子也心甘情願。”
茶花心裏冷笑了一聲,“打小就愛慕平涼王?”
“梨玉十歲時在宮裏與王爺有過一麵之緣,那時梨玉是濮陽長公主的伴讀。公主心愛的竹蜻蜓掉進了水裏,公主怪我帶她去湖邊,指著讓我去撿。我當時個頭小,踏進湖裏沒幾步就被淹沒了頭頂,若不是平涼王路過將我救下,梨玉早就溺水而亡。”
茶花聽罷,語氣輕淡道:“王爺救了你一命,所以你就這樣報答他?”
周梨玉坦言:“我隻是一個府尹的女兒,自然配不上王爺。當我得知皇上將濮陽長公主賜婚給王爺,隻有心酸無奈。我知道自己無論如何都爭不過濮陽長公主。”
茶花點了點頭,“但你沒想到我半路出現,不僅讓你愛慕的王爺退了濮陽長公主的婚,還成了平涼王妃。我是什麼出身?你自然看不上了,就想著來陷害我。那個無賴痞子和百鳥朝鳳釵都是你的手段。”
周梨玉悔恨無已:“小女子愚鈍。”
茶花笑了笑,“你當然很愚鈍,所以當了濮陽長公主的棋子。其實就算你真的將我算計了,你以為你又能得到什麼?是濮陽長公主的感激,還是王爺的另眼相待?”
“小女子深知鑄成大錯,所以得到今天這樣的下場。我沒什麼好怨恨的,隻是在我臨走之前,懇請娘娘讓我見見王爺,了結我多年的心願。”
茶花聞言緩緩搖頭,“第一,我並不是個大度的女人,你以為我憑什麼可以容忍一個小姑娘跟我的夫君傾述衷腸?第二,王爺不會見你,也不會聽你說那些話,這麼多年,你所執著的其實跟他沒有半分幹係。第三,你見過了王爺又能怎樣呢?如果是尋求他的原諒,那我可以告訴你,他從來也沒有記恨過你,因為你在他的心中根本沒那麼重要。”
周梨玉聽了這番犀利言辭,她出乎尋常的平靜,過了許久,幽幽歎息一聲,“我本以為娘娘是個孤陋的鄉野女子,沒想到娘娘也有這番見識,是我太疏忽了。”
她從地上站起來,雙腿因為跪的太久而有些顫抖,看著香爐中一線上升的煙霧,她緩緩道:“娘娘知不知道,這香爐中焚燒的是黃梨木香。”
茶花心中暗驚,看向案上香爐,她原本一進來就聞到一股異香,看來是這香爐中有古怪。
她強裝鎮定,“這香爐裏的香是你焚的?”
“娘娘不要那麼緊張,我隻是想跟娘娘打個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