佳木安一心隻求報仇,什麼美酒美女,奇珍異寶都不屑一顧,隻等豐臣秀吉休整兵馬後,兌現前言,起兵北上圍攻建洲衛,殺了努爾哈赤全族,為父母兄妹和圖侖城百姓報仇雪恨。他見師父日夜沉迷於酒色,苦勸了月餘也沒喚醒師父往日的雄心霸氣,隻得搬出將軍府,擇一簡屋住下,早晚習武,以圖上進。

在距佳木安僅一步之遙有座豪宅,住的便是豐臣秀吉的義女美由子,她的奶娘,和八十個女親兵。這美由子芳齡十八,其容說不上傾國傾城,卻也是美女下凡,手上功夫也不錯。自在王京撞見佳木安那股目中無人般的神勇,回到釜山一連數月都無法忘懷。隻要入夢,夢見的必是佳木安。又時見佳木安在窗外的那片坡地上舞槍弄棒,這暗戀之心日久生情,還真把這活蹦亂跳的美女逼出了一身怪病。結果是茶飯不香,臥床入夢,倒在床上一病不起。郎中神醫來了不少,但誰看都不管用,其病不減反而加重,都覺怪哉。

一日雨後,佳木安端著複仇心事悶頭閑逛,不覺中竟誤入了豪宅府門還不知,隻顧想著怎樣讓豐臣秀吉早日起兵去殺努爾哈赤,卻在無意間從幾個女兵的言談中得,知豐臣秀吉的義女因思念自己而得怪病,整日雙目無神茶飯不進,急得全府上下四處求醫問藥。結果是郎中神醫一批接著一批來,但誰看了都不管用,其病非但不減反而加重,搞得豐臣秀吉也寢食不安。佳木安便心想:“不論怎樣,這姑娘總和我有多麵之緣,怪病又由我而生,如此下去,就是鐵打的漢子也扛不住,何況是一弱女子。不如我去探望一二,說上幾句安慰話,或許還能解脫她的一縷情絲,減輕病況,讓豐臣秀吉能安下心來搞軍務,早日起兵北上,助我攻打建州衛。”如此一想,他便經人指點踏著鵝卵石小道,聞著滿院花香往美由子的閨房走去。

“佳木安。”在庭內一處假山旁,嘎木拉赤左手提著酒甕,右手摟著異國美女,臉色通紅,醉態十足地攔住了愛徒,指指身後的門洞嗬嗬地說:“怎麼,熬不住啦,也想找美女樂樂啦?好啊,那美由子挺可愛的,好好樂樂,別掃了她的興啊。”佳木安直到此時才發現自己已到了美由子的寢宮,便安住心神對嘎木拉赤說:“師父,你也要注意身體,捎封信回忽兒海衛,別讓師娘和師弟妹他們等急了。師父,徒兒去了。”他不忍心多瞧一眼嘎木拉赤那醉生夢死的醜態,應答了幾句心裏話後,繞過師父閃進了美由子的閨房。

說也奇怪,也不知怎麼,這美由子今日忽然想起要打扮自己,象是知道意中人要來似的,坐在梳妝台前讓奶娘替她梳理秀發。忽然,閨門被輕輕地開了,佳木安一臉焦慮地出現在了門口。她先是一愣,隨即便心花怒放站起轉身,幾步疾到門口撲在了佳木安的身上,用纖弱的雙手勾住他的脖子嘻嘻樂道:“勇士,就知道你不忍心讓我獨自受罪,總有一天會來瞧我的。怎麼,你流淚啦?”她發現在沙場上威風四射的佳木安竟然會為自己流淚,芳心無限幸福。佳木安瞧著閉月羞花,含苞欲放的美由子沒吭聲,隻是緊了緊有力的雙手將她摟在自己懷裏,任憑傷感的眼淚順著麵頰落在美由子的臉上。美由子有些不安,柔聲問:“你是怎麼啦?勇士。”佳木安輕歎了一聲,說:“見了你,我便想起了噶麗娜。”

美由子聞聲一愣,醋意十足地問:“那她又是誰?”佳木安又是一聲輕歎。“是我二姐,長得與你一般美麗。唉!可惜讓努爾哈赤那廝給殺了。這千刀萬剮的賊,殺了我全家人,還血洗了圖倫城。”美由子芳心一陣震蕩,忙問:“這仇報了嗎?”見佳木安搖頭長歎了一聲,又問:“那為何不報?”佳木安長歎聲中閉上雙眼痛切地說:“這賊勢力太大,單憑我匹夫之勇很難報仇雪恨。”美由子也不知這努爾哈赤是誰,心裏隻想為鍾情人報仇,就問:“如再加上我和奶娘呢?”佳木安雖沒見過美由子的身手,也不知道她奶娘功夫有多高,但聽了她這句話真切的話,心裏也好生感動,便情不自禁地在她豔容上親吻了一下,心慰地笑道:“美由子,謝謝你的關心,真的,我很感激。但這賊實在太強大,單憑我們三人之力怕很難成功。不過,你不用擔心,豐臣秀吉答應過我,等休整好兵馬,便助我去攻破建州衛,殺了努爾哈赤報這血海深仇。”美由子的芳心寬慰了許多,放開佳木安請他在床沿上坐下。這時,她的心情已異常悅樂,肚子也覺得有些餓了,就說:“對了,勇士,你午飯吃過了嗎?如沒有,不如陪我多飲幾盅。”佳木安點頭一笑,剛要回答“已吃過了”,但轉眼想起美由子茶飯不進的怪病,忙說:“還沒呐。”美由子芳心一悅,讓奶娘吩咐廚子去做一桌佳肴來,又遣奴婢去將軍府取來三甕美酒,再搬來凳子與佳木安,奶娘依桌而坐,三人邊飲邊聊,開懷痛食。

這奶娘四十來歲,有些姿色,看上去是個沉穩的人,柔聲問佳木安。“勇士,這努爾哈赤是什麼來路?住在哪裏?身手又怎樣?手下有多少兄弟?”佳木安雖不近女色,心中隻想報仇,但卻擋不住美由子的癡情和關懷,對她奶娘自然也親近了許多,便道:“這賊的祖父父親做過指揮使,這賊現在也已世襲了這一官位,手下有幾萬強悍兵馬虎勢眈眈地坐鎮建州衛,一掃方圓幾百裏,是個厲害角色,如沒有強大的兵馬去征殺,很難滅了此賊。”奶娘又問:“這建州衛又在哪裏?”佳木安說:“朝鮮的西北麵。這賊功夫不錯,他二弟雅爾哈齊的功夫更好,身旁有不少武功高強的侍衛,府外又有兵馬守衛。而我勢單力薄,又無兵馬相助,這才遲遲沒下手,隻是心裏憋得難受。現在將希望寄托在豐臣秀吉身上,隻要他肯起兵,我定能殺了此賊,報了家仇奪回圖倫城。”聽了這些話,美由子不由得輕歎一聲放下筷子,撫摸著佳木安的手背說:“勇士,我有一句不中聽的話,聽了你千萬不要泄氣。”她見佳木安點頭一笑,便接著說:“日本國小,將軍的兵馬原本不多,前麵一連吃了幾個敗仗,損兵極多,沒數十年很難再現往日雄風。再則,大明朝主力雖已班師回朝,但留守朝鮮兵馬也不少。如要助你去打努爾哈赤,必先擊敗明軍才能取道過那鴨綠江。而憑將軍目前實力是不可能辦到的,勸你放棄依賴將軍為你報仇的想法。但不殺努爾哈赤,怕你此生都不會快樂。”佳木安想想也是,便借酒消愁,直喝得大醉,倒在美由子床上便睡。卻不想幾年的苦思和愁殺,非但沒想出一條剌殺努爾哈赤的良策來,相反一醉醒後兩道烏眉卻成了白眉,剛烈的性格也在這一醉中改變了許多。自這日後,佳木安時常出現在美由子的閨房,陪她說話散步,伴她觀月賞星,切磋武藝,如此這般,無情人也變得有情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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