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句話固然有無頭無腦之嫌,但是花子衿卻也是個心思活絡的,心中已然明白歐陽艄公這話的言下之意,當下微微一笑,道:“既然公子明白這個道理,那麼隻管備了招數姑且等著待著,卻來告訴我作甚用途。雷聲不會因為天將晴而停歇,該做的事情也總不會因為你這幾句話就作罷。”
歐陽艄公沒有想到花子衿竟然能夠說出這樣一番話來,當下對她不由刮目相看,點頭稱是,“姑娘說得有理,在下受教了。”
這個時候,那店小二已經用托盤拿了早餐過來,有馬奶、白麵饅頭、狗不理包子,還有兩個烙鞋底餅子。
帥哈接了,往一旁的桌上放著。
花子衿便起身走到桌前,大大方方地坐下,先用濕過水的毛巾絞淨了雙手,然後拿起白麵饅頭吃了一口,抬頭卻是看向帥哈笑道:“這饅頭還不錯,鬆軟可口,你也嚐嚐吧。”
帥哈身為狐狸,對這些原本是沒有興趣的,可是見花子衿主動邀請,再加上當著歐陽艄公的麵,故也沒有推脫,而是笑著走了過去,也跟著拿起一個送入嘴裏,一邊咀嚼著,一邊笑道:“果然不錯,很香,很好吃。”
歐陽艄公見自己被兩人給晾在一旁,麵子上到底是有些過不去,於是告了一個揖做退。
他一出去,帥哈便立即將包子給扔到牆角的紙簍裏,啐道:“這般難吃的東西,味如嚼蠟,也虧得主人你還能夠吃得眉開眼笑。”
花子衿忍不住歎道:“到底還是一隻狐狸,有了人的皮毛卻還是不懂人的享受。”
須知這白麵饅頭固然沒有味道,可倘若細嚼慢咽,自然會另有一番口中生津之妙。
“我這裏還有一些銀錢,你若是想吃什麼,等會出了門便給你買。”到底是舍不得讓帥哈挨餓,花子衿從口袋裏掏出了一些細碎的銀兩,倒在桌上數了數,笑道:“看來我們當初從花泅水那裏拿的一些零碎倒是個寶貝,換了這些銀錢想來還夠我們在這晃蕩好幾月呢。隻是……”
說到這裏,花子衿麵露憂色,將銀錢重新裝入荷包裏,眉頭緊鎖,忍不住唉聲歎氣起來。
隻是,不知道花泅水如今在狐族到底是怎樣了。自己傾盡微薄的仙力救他,卻也不知道到底收效幾成。如今,在這人間遊蕩,還不知道何時才能夠回去尋他。
想到這,越發覺得心頭難過,猶如堵了一塊大石頭,教人神思萎靡,半分精氣神都打不起來。
帥哈見狀,忙扮起鬼臉逗花子衿,他齜牙咧嘴的,可是戴著麵具,這鬼臉並不能完全看見,是以並沒有什麼搞笑。一計不成,另生一計,他拿起一個烙鞋底餅子往嘴裏送,那烙鞋底餅子裏頭藏有白糖,受熱融化,此番餅子外頭溫度常溫,那內裏的糖漿卻是滾燙,帥哈這一口咬下去,燙得尖叫起來,忙甩了餅子,又是跳又是拿手一陣亂扇。
見帥哈如此賣命地賣萌討好自己,花子衿當下隻得強打精神,讓自己專心對付眼前的事情,反正來日方長,她跟花泅水的緣分總沒有那麼淺薄的。
“倆,喝口水吧。”花子衿端起一杯涼水遞給帥哈。
帥哈接過,一口喝了個幹淨,往外吐了吐舌頭,道:“白麵饅頭沒味道便也就罷了,這烙鞋底餅子竟然還內有玄機,真真是要把我給燙死了。哎,看來這人世間還真是凶險呀!主人,往後,我帥哈的性命可就全權交付於你了。主人呀,你可得好生照顧著我呀。”
花子衿被帥哈這一說法給弄得啼笑皆非,她吃了一個白麵饅頭一個烙鞋底餅子,又喝了一大杯馬奶,此時已經是腸胃飽和,心情也跟著好了起來,起身道:“我們去找歐陽艄公吧,姑且看看他葫蘆裏到底賣了什麼藥,反正花泅水也不在蓬萊山,我們還害怕他耍什麼心眼不成。”
“主人……”說起蓬萊山,帥哈突然想起畫卷一事,頓時心裏頭覺得頗不是滋味,他壓低聲音了道:“主人,我們上次拿了畫卷一走了之,還不知道青界怎麼樣了呢。這畫卷到底是神物,哪裏容得隨隨便便流入人間。”
花子衿抬手用力一拍腦袋,道:“哎呦呦,你看看我,我怎麼就把這麼重要的事情給忘了呢,難道說我如今才十七歲的年紀而已就已經健忘了嗎?還得多謝帥哈你提醒我啊,這歐陽艄公不是說他的朋友在蓬萊山,正好我們一同去,然後將畫卷還給青界。不過……”
“嘿嘿……”花子衿不好意思地笑了起來,道:“這畫卷恐怕還得你去還青界,我要是去的話,一定會被問罰的,到時想下山可就難了。我還有很多事情沒有做成,等做成了,自然會負荊請罪,該我承擔的絕對不會逃避了去。”
帥哈點頭道:“也隻能夠先這樣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