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青界!”
狐姬臉色一白,原本興奮的笑容頃刻僵住了,尖叫的聲音透著極度恐懼的駭然。她沒有想到青界竟然也會出現在這裏,隨後,她將目光狠狠地釘在花子衿的臉上,幾乎是咬牙切齒地道:“花子衿,你口口聲聲說愛泅水,這就是你所謂的愛?你明明知道泅水最大的心願就是能夠看到他娘親活過來,你卻連這一點都不願付出。當日,要不是泅水為了你一再推遲動手的時間,否則的話,你以為這會你還有命嗎,他為了保你而錯失了挽回娘親的性命,可你呢,你又是怎樣的恩將仇報!”
花子衿目光冰冷地看著狐姬因為恐懼憤怒而扭曲變形的臉,突然覺得人生真是一個天大的笑話,原來有些人就是能夠將黑白顛倒仍然那麼理直氣壯。
是呀,都是她的錯,都是她一人的錯。
她冷然一笑,宛如雪山之巔綻放的冰雕之花,隻是目光卻不由自主地投向花泅水。他,此刻心裏又是怎般想她的?
縱然為他所傷,可是這一刻,心裏頭卻還是會情不自禁地揣測他的念頭。
目光才剛落定,不防花泅水竟然猛一回頭,四目相對,頓時一片暗影迭生。
而青界此刻已然翩然落在花子衿的前方。霞光中的她身影越來越模糊,就仿佛輕輕一陣風,她就會隨時消失。青界眉頭緊皺,怒從心生:“死者已矣,花泅水,你休再傷害無辜。”話畢,正要出手阻止,然而花子衿卻忽然出聲製止。
花子衿嘴動了動,她身體越來越虛弱,身上傳來的疼痛仿佛萬箭穿心般麻木了她的神經,然而那又怎樣,比起花泅水對她心靈上的傷害,那一點點痛簡直微不足道,“師父,我是自願的。”
若是沒有狐姬的憑空出現,若是從一開始花泅水就能夠坦誠相待,而不是設計出這樣一個牢籠來讓她鑽,那麼幫助他娘親複活,她絕對不會說半個不字的。
但是他卻選擇了最殘忍的方式,罷了罷了……心已死,留下這具軀殼又有什麼意義。狐姬說她恩將仇報,那好,這一次她要把一切都還請。一滴清淚滑落,見青界依然一動不動地佇立在自己跟前,花子衿像是下定了決心般緩緩閉上雙眼:“師父,這是我跟他之間的事情,您請回吧。”
花泅水跟狐姬俱是默不作聲,一時之間這密室萬籟俱靜,隻聽得狐姬手腕上的鮮血仍然一滴一滴地低落,時光仿佛都就此凝固了,空氣中血液的腥甜卻是越來越重了。
狐姬臉上的笑容像是花朵般層出不窮,她用嬌媚的眼神看著青界,“子衿妹妹的選擇上仙該聽清楚了吧,每個人都有自己的人生,有自己想要做的事情,上仙不會橫加阻攔吧?”
青界聞言,清冷的眉目掃過花泅水,輕聲問道:“那麼你呢,花泅水,這……也是你的選擇嗎?”
花泅水沒有想到青界竟然會將這個問題拋到自己手中來,看著花子衿此刻一副心如死灰的模樣,他的心裏何嚐不痛,何嚐沒有過想要終止一切的念頭。可是,又怎麼能夠?人活著,不可能事事隨心所欲,更何況一切都已經開始了,哪裏是說回頭就能夠回頭的。
青界仍然定定地看著花泅水,他的目光清冷如月,明明沒有帶著一絲逼視,卻能夠讓人有一種靈魂都受到拷打的感覺。
花泅水在這種眼神的注視下,反倒慢慢平靜下來了,他目光平視著青界,一字一句地道:“上仙不在蓬萊山修仙,卻跑來我這山莊,難道就是為了問這些嗎?堂堂上仙什麼時候對這些俗事也這般上心了?”
“花子衿是我的徒兒,我這次來,是帶她走。”
青界的話語,落地有聲。
可是第一個開口反對的,卻是花子衿。
“師父,這是我自願的,還請師父能夠答應。”她睜開眼,望著青界的眼中,流露出哀求之色。
她想起自己跟花泅水初識的原因,而後來所衍生的所有關聯,恐怕都難逃那一回的機緣巧合。隻是可惜了,這由畫卷而牽連出來的緣本是孽緣,此刻,她隻想斬斷這份緣,往後,就當歲月清白,兩人從未曾相識過。
她眼中的這份決絕,青界自然是看清楚了。可是,他又怎麼能夠束手旁觀。
當他通過發簪感應到她有危險的時候,他什麼都顧不上了,隻覺得自己一顆心都不再屬於自己了,它跳得那麼厲害,讓他覺得自己這些年的修行全部都是枉費。他一路消耗大量的靈力,拚命加快裏程,直到趕到這裏來,見著了她,那顆心才算是安穩下來。
因此,對於她這個錯誤的選擇,他沒有辦法由著她去。
“子衿,我絕對不會讓你有事。”他的語氣裏終於染上了一抹急切。
狐姬眼見好事將成,卻突然半路殺出個程咬金,當下心中陡起殺機。不論如何,今天這畫卷,她是一定要帶走的!她計上心頭,當下一臉的義正言辭訓斥道:“青界上仙,子衿妹妹的回答想必你也聽到了吧,既然大家都是心甘情願,你又何必強人所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