孫田秀為創辦織綢車間費盡心思,先是把心腹王德功派到果城綢廠學習織綢技術,然後由王德功負責籌建。
王德功雖是煮繭工人出身,但很有事業心且精明能幹,聰明好學,在果城綢廠學習半年就完成了任務。
他回廠時,從果城綢廠帶回了一台鐵木機,隻織白洋紡這一個品種。
從一台鐵木機和一個白洋紡起家,等半年後楊木青調去織綢車間時,已發展到60台織機,生產七、八個花色品種了。
織綢車間的誕生和發展讓“遊常死黨”很不高興,他們指使嘍囉到處向上頭反映,說孫田秀辦織綢車間是想搞獨立王國,架空黨委,安插的盡是砸派人員;
除了告狀,還在原料上做手腳,弄些不好織的絲,讓織綢車間織不出綢來;
當這些陰謀一一被粉碎後,他們狗急跳牆,趁著“割資本主義的尾巴”時,給孫田秀貼大字報,批判他走資本主義道路,沒經黨委同意就私自做生意,和哈爾濱紮花廠簽訂了十萬米白洋紡的合同。
遊常死黨鬧了一陣子,並沒損傷孫田秀一根毫毛。
因為群眾對孫田秀印象相當好。
在大家眼裏,孫田秀為人處事講原則,按黨的政策辦事,在子女升學、就業和家庭住房方麵,他都不做損人利已的事情。
四個兒女,三個都在車間當三班倒工人,隻有幺女兒的工種稍好點,在廠車隊當修理工,上的是長白班。
對於朱鳳廠人來說,最好的工種是坐辦公室,其次就是上長白班,上三班倒是最辛苦的。
當然,三班倒裏麵又可按勞動強度的輕重來分工種的好壞,比如沒有生產任務,不用硬站八小時的,象跟班技術管理員、輔助性質的打雜工等等,比繅絲工和織綢擋車工又要強一些。
作為管政工的黨委副書記,孫田秀完全有權力發展自己的子女入黨、提幹、保送讀大學。
那時全國沒有恢複高考,隻有工農兵大學,上大學要靠組織推薦、保送;
在孫田秀管政工的時候,孫家四個孩子都有機會上大學,但一個都沒上成;
孫家四個孩子都有機會入黨、提幹,結果個個都是非黨群眾和普通工人。
孫田秀和白玉蘭對孩子的管束極嚴,把他們培養成了老實幹活、不多言多語的勞動人民,個個都象一顆螺絲釘,不起眼到了讓人忽視了他們存在的地步。
在子女問題上抓不到孫田秀的把柄,同樣在住房問題上也抓不出他的過錯。
他一家大小六口,長期擠在二十幾個平米的舊木樓裏,直到兒大女成人,大兒要結婚了,才搬到稍寬一點的平房裏,從兩間變成了四間。
孫田秀不僅對家人要求嚴格,對手下也嚴格要求,他不象遊白成和常應科那樣喜歡幫手下解決子女的工作問題。
由於孫田秀打鐵靠的是自身硬,無懈可擊,他的政敵始終奈何不了他,隻有沒完沒了地向上麵告陰狀,要求把他調離朱鳳廠。
就在楊木青和雷中烈被華靜等人揪鬥前夕,廠裏已經有了“孫田秀要調走了”的傳言。
楊木青也聽到了這個傳言,因此,在他心急如焚,想找人解救雷中烈的時候,他沒去找孫田秀拿個主意。
事實上楊木青想找孫田秀也找不到了,他不知道就在頭天晚上,孫田秀接到父親去世的電報,全家連夜趕回哈爾濱奔喪去了。
從遊白成家裏出來,楊木青又急忙趕往俱樂部壩子去看雷中烈,在路上碰到了陳寶萬。
陳寶萬給他說俱樂部壩子已經散了場,雷中烈被放回家了,華靜他們把宣傳車開走了,說明天還要再來找楊木青和雷中烈“說清楚”。
陳寶萬給楊木青出主意,叫他回營縣老家躲一躲。
楊木青找到織綢車間黨支書王德功商量,王德功說:“去躲一陣也要得。我不給你算假,工資照拿,一分錢都不少你的。想耍好久就耍好久,不來上班了都可以,等事情解決了再來上班。”
第二天,楊木青還沒進果城就聽說鄭東海下廠來了,正在召開兩委擴大會議,在聽取華靜一夥人非法揪鬥楊木青和雷中烈的事情經過。
鄭東海是地委常委、組織部長,也是朱鳳廠的老領導,當過黨委副書記、黨委書記、輕工業局長、勞動局長,一直管朱鳳廠,深知這個廠的派性鬥爭十分複雜。
他曾是四清工作團的副團長,跟楊木青一起搞過四清,加之當年救過楊木青的命,兩人平時雖沒過從甚密,但彼此都在關注對方。
一聽說楊木青有難了,他馬上就出手相救了。
鄭東海是老幹部,在文革中受過衝擊,對造反派深惡痛絕,自然討厭華靜這夥打砸搶分子了。